此后春去秋来,白驹过隙,转眼三年。
这天晌午,大家吃过午饭,正溜达着回去休息,忽从南府院大门口传来阵阵猛烈的砸门声。
“出来出来快出来,把东西还回来,有本事偷书没本事开门吗!”
“快点开门,马上年中考核了,你们这么干算怎么回事?”
南府院门口那块狭窄的空地上,挤了七八人,气势汹汹。
为首之人膀大腰圆勇猛健壮,正是秦维。此刻他正撸起袖子咣咣砸门。
“昨晚已经来过一回了,他们有完没完,没个正经事做吗?”黎云意顺着声音,晃荡到大门口,边走边嫌弃。
自打南北两院井水不犯河水后……
北府院不知何时养了只猫,那猫毛色黑黄,头顶顶着道王字疤痕,天天呲牙咧嘴,凶神恶煞。
他们认定此猫定非凡猫,于是为其命名为铁柱。
冠以院使之姓,叫李铁柱。
这李铁柱三天两头窜进南院,进来后什么也不干,专门挑衅小狸花,然后当面叼走人家的狗盆。
据饲养员宋迟雨所述,小狸花已经瘦了好几斤。
新仇+1。
再后来,黎云意带回南府院的杏树开花结果,结了一树金黄的杏子,美味甘甜。
不过,当年黎云意千挑万选栽树的风水宝地,紧靠着北府院的外墙。
这本没什么,可不知为何,树脖子越长越歪,渐渐一树杏子全部伸到隔壁北府院去了。
于是双方就杏子的归属问题三天两头吵得不可开交。
新仇+2。
一年前,民巷附近的路面开了家铺子,专卖红糖桂花糕,样式精致,物美价廉,每天限量贩卖,档口常年排着长队。
黎云意便是经常排在队伍中。
某天,恰巧北府院一人排在她前几位,买糕点时就那么回眸一瞥,瞧见黎云意,干脆全部包圆,一个都没给她留。
对此当事人整整气了两天,并发表出‘这四十三个桂花糕怎么没撑死他们’的极端言论。
新仇+3。
只剩一月不到,便要进行年中考核。
大家扒拉手指算算,上半年办成之事加起来也没几件,大多被李院使带着他的北府院截胡,成了北府院的功绩。
虽说温锋单方面骂人完胜李听林几个来回,但离谱的在于:
大事上温院使争不过李院使,小事上南府院争不过北府院。
南府院靠山邱大人任刑部尚书,官衔够高,但却从不帮着南府院争这些。
年中定是没有指望了。
钱就这么进了对家兜里。
新仇+4。
如此桩桩件件压在心头,黎云意独自坐在饭堂大厅气不过,气压低得狸花见她都绕路。
她抬眼便瞧见了季澜清。
两人视线隔空相撞,眼珠子一转,决定中午出去吃顿好的。
***
伴随着“开门开门快开门……”的杂乱声音,黎云意靠近门边,透过大门间狭窄缝隙,向外瞄一眼后,立即后撤,躲得远远的。
她见门闩尚且结实,松下口气,随意往身后一瞥。
邱时序,苏宁安,外加个看着吊儿郎当的季澜清。
黎云意绝了开门干仗的念头,能打的现在不在家。
“干什么呢?”外头秦维第十一次叫门时,黎云意听到了那令人心安的声音。
路平昭回来了。
堵在门口北府院众人面面相觑,压低声音: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外头放风的怎么干得活……”
碍于颜面,秦维撸起袖子上前,进行亲切友好的交涉,被路平昭一拳抡倒在地。
见大哥挨打,剩下几个瑟缩一瞬,立马上前围攻。
路平昭丝毫不畏惧,扑来一个打一个,扑来两个打一双。
门内黎云意与季澜清扒着门缝向外张望:
“这……需要我们吗?”
“我觉得他自己可以……”
“都干什么呢!松开,就你,把手撒开,大老远就听见你们在这闹腾!!!”
战局尚未分出胜负,只见温锋不知何时出现在巷子拐角,正怒气腾腾站在门口。
混战众人见状,意犹未尽撒开手,各个垂头站作一排,及时认怂。
“打,继续打,把这房檐打掀,都要反了天了!!!”温院使气得直指上面无辜的房檐。
扒门缝两人组看到了救星,赶忙开门,一左一右将温大人夹在中间,痛诉北府院的种种恶行。
身在南府院的地盘,面对南府院的院使,北府院众人不敢造次,乖乖低头认错,骂一句认一句,态度极其端正。
温锋仿若一拳打上了棉花团,训得憋屈,没几句便让人麻溜滚蛋。
温大人憋着气回房换了服饰,本该专心处理事务,却始终静不下心,一口气卡着不上不下。
于是温锋抬头看了眼天色,果断起身,拎着他那专属茶壶,大步流星,绕了半个民巷,直奔北府院大门。
北府院门口站着一彬彬有礼的年轻男子,他举起胳膊横在温大人身前,极力劝阻:
“温大人,使不得啊温大人……”
就差上手将人往外拖。
北府院院使李听林此时正拘谨端坐在椅子上,为面前之人奉茶,忽闻外头传来声声劝阻。
他心头一惊,眯着眼睛,试图看清外面发生何事,却见温锋冲开层层阻拦,气势汹汹直奔他院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