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小姐呢?准备用哪种方式记得我?”
答案折陨在即将见光的黯淡下。
提前订好的闹钟在地毯上响起,许吟风迟疑几秒,终是推开面前人,捡起手机。
二十分钟。
是她能离开楼上宴席的最大限额。
没人再说话,给答案的人让出了出口,等答案的人无心再追问。
谁都清楚,再用不了太长时间,终有期限限制的游戏同样会有闹钟叫停。
与再不见面的结束相比,所谓的“记得”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门前没有阻拦,许吟风拿起手包转身向上层去。
“同样的方式。”
门把被压下一半,身旁人幽幽念道。
“什么?”
她寻声看去,杭观雨颈间还搭着她有意无意忘掉的腰带,口红与干涸的血迹混在嘴角,早已分不出分别属于谁。
好不滑稽。
被压下一半的把手上弹回一些,有那么短暂的一秒,许吟风是想去将她那幅样子整理妥当的。
就算只属于她的时间不剩多少,她也不想她是这样。
可心软这种童话总归不是她该拥有的奢侈品,为了补偿,她在原地多站了几秒。
可能是短时间内情绪波折导致的错觉,杭观雨仿佛在女人眼底窥到了某种从未见过的情绪。
她看不懂,更不想看懂。
纠缠越多,就再难放手。
于是便自己解开束缚,走进许吟风与门板的间隙中,“我说,我也想在那天记得你。”
不再绝对洁净的腰带被她尽量还原成原本的样子,又穿进女人大衣上的孔位。
“可以吗?许总?”
规整的钻石扣系在腰间,暖意又慢慢从空荡的衣衫间回溯。
不能更明显的请求铺在两人间,只等一个亲笔批复。
许吟风不是第一次被对方这样触碰,但身子从未像刚才这样僵直。
以往每次见面后的清晨她基本都会在杭观雨醒来之前提早离开,就算偶尔多留一会儿,也会穿戴整齐独自在客厅办公。
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帮她系腰带。
“只能用这一种方式吗?”她问,视线从缩在她面前的盈盈笑面上移走。
“嗯。”杭观雨回了个气音,手指从腰带间上移,停在她的下颌前,轻轻用力摆正,在不弄脏妆面的情况下,试探着吻在她唇畔,“我也想有机会与你同频。”
抛掉所有被外界衡量批判的准则,用尽与你在唯一一次可能在大众面前同台的机会。
尽管都是江城商界翘楚的女儿,杭观雨也深知自己与许吟风之间的差距。
就算除去年龄差,她也没可能追得上。
甚至如果这次的合作未能达成,长赢很可能因此走下坡路,她们之间更不会再有镜头下的交集。
“好,我知道了。”
在厚重木门将她们分开之前,杭观雨嘴角不值一提的血渍被女人的指尖带走。
还给她一句并不确切的承诺。
脚步声渐远,等她整理好妆发重回包厢时,又收到两条新消息。
被摔碎的钢化膜下闪着完整的两条新消息。
「AAA反诈宣传:以后不许再做不顾安危冒险的事」
「AAA反诈宣传:这个微信只可以加我」
*
餐厅到许家的距离并不算远,许吟风全程回想着午宴的每个细节。
又戴着耳机用录音笔听了听刚才自己在杭氏缺席的那二十分钟内的会议内容。
谈笑风生间谈到的那些数字在眼前飘来飘去,落在手机的计算器上,变成一连串的新结果。
排列重组的每一组数字始终闪烁在脑海中,直到她走进客厅,还在持续泛光。
“吟风回来了?”
许长仲父子中途折返回公司,留她一人先回家。
难得在家的母亲俞盈正在品茶,见她回来,神色间满是惊喜。
“嗯。”许吟风点点头,坐到离她最远的空位上。
“最近工作怎么样?我听说你总是很忙,一定要多注意身体……”她们已经许久没有这样正式的见面了,沉默持续了几分钟,俞盈放下茶杯先一步打破。
“知道了。”许吟风不耐烦打断,继续在计算器上敲打着数字。
俞盈被迫停下后半句并不熟练的关心,尴尬地笑笑,又转了话题:“前几天我听你爸爸说,上次维昌那件事是你在背后做了什么。以后千万不要这样了,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矛盾也不要拿到外面去。”
许吟风这次没有急着反驳,等她说完才从屏幕上挪开视线,冷笑着看向她:“一家人?”
俞盈被她看得很不自在,慌慌张张地想喝口茶掩饰下,却不慎碰翻了茶杯。
温度不低的热茶摊在大理石面上,不受控制地流向各个方向。
俞盈的右手沾了些茶水,热意虽不到灼痛的地步,却让她情绪忽然失控:“你干嘛这样阴阳怪气?你反问我干什么?那是我造成的吗?是他!是他一直要往这个家带别人生的孩子,是我愿意的吗?我能怎么办?!”
听到客厅响动的几位佣人从餐厅赶来,忽又听到俞盈的哭诉,忙停在半路,自觉地回到各自的房间。
这样的歇斯底里在这栋绝对称得上奢华的房子中并不少见,不仅佣人们对此见怪不怪,连许吟风都没有劝慰的打算。
“是不是你自愿的,你自己心知肚明。”许吟风起身,准备去花园透气。
这种从小听到大的话术毫无新意,只会让她又泛起无法摆脱的窒息感。
“你什么意思?!”
她的冷嘲显然达到了最佳效果,被戳中痛处的俞盈扑上来,牢牢制住她准备推开的玻璃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