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宁镇,兴河村。
此时已经入了春,正是天朗气清,春意融融的好时候。
沈云清正在灶房里做饭,先蒸了几个糙面馒头,又将刚采回来不久的芦苇笋的外皮全部扒了个干净,切断后放入锅中焯水,最后与切成片的猪肉和辣子炒在一起。
一个菜显然是不大够的,他又打了几个鸡蛋,将洗净的大葱切成段,做了一盘大葱炒鸡蛋。
乡下人一年难得见几回荤腥,鸡蛋也很少留着自己家吃,多是提到镇上去卖掉的,但现在正赶上种植春小麦的时节,沈家除了沈云清之外,一家子都在地里种小麦,不吃点好的哪里有力气干活。
沈云清自己对付着吃了几口,将菜全部装在篮子里,又将晾好的水倒入竹筒之中带着,拿了钥匙锁上门匆匆往地里去了。
路上难见得什么人,到了种地的时节,无论是姑娘哥儿也都得下地干活。
但是沈云清的爹娘疼他,人手够用的时候便不叫他下地,只留他在家里做饭和料理家中的牲口。
沈云清远远地就看见自己的爹娘和弟弟都在地里忙着,还没走近他就喊了一嗓子:“爹娘,幺儿,过来吃饭了!”
离得有些远,兴许他爹娘没听见,只有他弟弟沈云澄耳朵尖,抬起头一看是他,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又往地里喊了一声:“爹娘,我小哥来送饭来了。”然后才往回走。
看见几人陆陆续续的往地头赶,沈云清将竹篮中的饭菜拿了出来。
“爹,娘渴不渴,这有水。”等人都走近了,他顺手把竹筒递了过去。
他娘林月香点了点头,伸手接过竹筒打开喝了一大口,喝完了才递给沈大河。
而沈云澄那边没让沈云清管,自己另拿出个竹筒打开就往嘴里灌。
“你慢点,怎么跟牛喝水似的。”沈云清看他这样,轻轻拍了他一下。
沈云澄没说话,喝完水后冲他咧嘴笑了一下,那口白牙直晃眼睛。
沈云清边给他们几个递馒头边问:“娘,地里人手够不够,要不我也来跟着下地好了。”
林月香当即摇了头:“地里人手够用,等你哥哥们种完了就过来了,用不上你,你在家里活也不轻省。”
“那就好。”沈云清也没坚持,点了点头。
林月香咬了一口糙面馒头,又往嘴里夹了几筷子芦苇笋,吃了几口才想起来问儿子,她抬头看向沈云清:“你吃完了?”
沈云清冲着她点了点头:“我吃完了来的,娘。”其实沈云清没来得及吃,做好饭就紧赶慢赶送来了,打算等回去自己再对付吃点。
“那就行。”
沈云澄是最后一个吃完饭的,吃完了跟沈云清打了声招呼,就又往地里去了。
沈云清做的菜和馒头什么也没剩下,都吃完了,他将盘子碗筷都收进篮子里,也起身回家去了。
等回了家,沈云清也没闲着,对付着吃了一口饭,将脏碗筷都洗干净之后,又喂了猪和鸡鸭后,拿上背篓和工具准备上山采春笋,想着野菜也都长出来了,又想采些野菜,于是又另提了个小竹篮。
他自己一个小哥儿不好独自上山,溪哥儿今个儿在家,没跟着去下地干活,于是他过去去叫了隔壁的溪哥儿。
陈溪是四年前嫁来兴河村的,他是家里的独哥儿,家境还不错,还送他去读过书,但后来他爹跑商的时候出了事,家里也没落了下来,供不起他读书,只好把他嫁了人。
他嫁过来不久,因离着近,年纪也没差几岁,就和沈云清熟络了起来,沈云清还跟着他识了些字。
“陈溪哥哥。”沈云清站在刘家门口喊了一声溪哥儿,刘家院子里有井,溪哥儿正好在院里洗衣裳,一抬头就看见了沈云清。
一看沈云清拎着篮子,就知道这是要进山。
“这是要进山,你等我一会儿。”他直接站起来,把手放在衣服上随手擦了擦,准备去拿背篓。
沈云清看他忙忙活活的,笑了一声:“不着急,你慢点,要不衣裳洗完了再去。”
溪哥儿一边忙着拿东西,一边回他:“没事,等会儿回来再洗。”
沈云清往里望了望,没看见小孩子,于是问道:“陈溪哥哥,宜哥儿呢?”
宜哥儿是陈溪和刘立轩的儿子,今年都快三岁了。
溪哥儿拿着东西往外走,随口回道:“跟着他太奶奶出去溜达去了,现在都忙着,各家都把孩子送大伯家去让奶奶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