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句话让她身心沸腾。
邢屹一手搭住桌面支着额头,不动声色盯她侧脸,另手转着她的笔。
钝刀子磨了她十五分钟,课间铃终于响起。
她快速起身。
“莓莓,我有点头疼,先回寝室了。”
“啊?好的好的,我桌上有药你可以吃,好好休息。”
“嗯。”转过身,出口被他堵住,她看着他肆意敞开的双腿,气闷道,“让开。”
邢屹依旧支着额头,慢悠悠抬眼看她,好像听不懂中文似的,一边眉梢轻轻挑起。
她咬牙改口:“学长,请你让一下,我要出去。”
他嘴角翘了一瞬,起身给她让路,彼此错身,他故意勾她手指,她啪一声拍开,烦死了。
初秋干燥而明媚,孟纾语停在教学楼的悬挑阳台上,沐着阳光舒了口气。
的确,生活充满了未知数。
但上帝这回掷的是什么骰子,怕不是想把她砸死。
短短一个月,她生活里的每一道缝隙都被邢屹侵略了。
她背靠着阳台围栏,拿出手机拨通老孟电话。
一接通就说:“爸,我不想在邢家住了。”
“啊?”老孟浑然不觉,“为什么呀,不习惯吗?”
“因为......邢屹他......”
——“纾语!”
她连忙挂断,转头看去。
喊她的是彭霖。
他身边还有一个讨厌鬼。
彭霖小跑过来:“哈喽!好巧啊,你也在三教上课吗?”
她下意识后退,等邢屹闲闲止步她才停下,无视他,只看着彭霖:“没,我来旁听的。”
彭霖喜形于色:“你对我们专业感兴趣嘛?”
“......没有。我还有事,先走了。”
“那个,等等!”
彭霖开口挽留,她装没听见,邢屹忽然挡到她面前,双手插兜,打趣似的歪头看着她,腮帮子含着糖,笑了笑,“我朋友还有话想说,耽误你两分钟?”
她抬眸瞪他,但好像没什么威慑力,她生闷气的模样邢屹也很喜欢。
彭霖以为她嫌自己烦,连忙改口:“也、也没什么,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她“嗯”一声,绕过讨厌鬼快步离开。
邢屹眼底浮着笑,身子靠到她刚才靠过的地方,目光跟随她下楼的背影。
彭霖凑过来验收成果:“让你帮我打探她的喜好,有结论没?”
背影已经消失,邢屹嚼碎薄荷糖,装得很遗憾:“没有。”
“啊?!那你坐她旁边那么久,什么都没问吗!”
“问了啊。”邢屹优哉游哉,转头看向楼下,一个小豆点气闷地移动着,他嘴角牵起笑,补一句,“人家没理我。”
“好吧。”彭霖泄气,自我安慰说,“没关系,好事多磨嘛,她肯定会喜欢上我的。”
音落,邢屹上下扫他一眼,撇过头笑了下,起身离开围栏,走了。
彭霖顿了顿,登时咆哮:“你干嘛?!你是不是嘲笑我!”
...
孟纾语回寝室趴了会儿,收到消息。
xy:[不、许、搬、走。]
她闭了闭眼,用力把手机倒扣桌面。
这人好像在她身上安了监控,她每一个念头都无处可逃。
静了几秒,她拿起手机飞快打字:[我是不是跟你有仇?]
xy:[多复杂的问题啊,要不你当面问我?陪你促膝长谈]
“......”
她深吸一口气。
回:[你到底想要什么,可以直说]
xy:[要你]
孟纾语盯着这两个字足足十秒。
随后,手指点开左上角。
拉黑,确认。
清净不到一会儿,手机又开始震。
原来是初中群聊。
这群都死寂多久了,怎么突然诈尸。
她好奇点开。
[听说咱们班出了个京大学霸?]
[@孟纾语,哈哈,说你呢]
[转学之后简直一飞冲天啊,京大诶,想都不敢想的学校]
[就是啊,咱们都高攀不上了]
阴阳怪气的。
[巧了,我们哥几个正好在京体大]
[@孟纾语,有空聚一聚呗?]
[知道你在潜水,好歹吱个声嘛,别考上京大就忘本啊]
“......”
忘本这种词都蹦出来了。
她平静回复:[@马睿,为什么改名?你爸妈给你起的马峰不好听吗?你忘本]
马睿这下没声了。
班长出来圆场:[哈哈,马睿跟你开玩笑呢。我也在京北,读的语言大学,既然都在一个城市,那就聚一聚嘛,你生日不是快到了吗?正好,我们给你过生日]
班长她人很好,她被卓耀明用蟑螂吓哭的时候,是班长第一时间安慰她,还一脚踩爆了蟑螂。
老同学之间聚个餐也没什么,孟纾语淡淡回了个“好”。
...
下午上了一节选修课,她神游天外,一直在琢磨今晚的落脚地。
反正不想回颐云公馆了,寝室也不能待。
一个人住酒店又不安全,她想了想,打电话给毛婧婧。
“毛毛,我想去找你。”
毛婧婧上周租了间小公寓,搬到校外住了。
孟纾语傍晚到达她家,输密码进门,差点被眼前一幕吓到。
地上倒了几个酒瓶子,桌上堆着外卖盒,毛婧婧被一堆杂物包围,瘫坐在画架前发呆。
孟纾语上去戳戳她:“你怎么了?”
毛婧婧仰头看着天花板,瞪着死鱼眼笑了笑:“我没事,孟孟,我好得很。”
“......”
问了才知道,毛婧婧跟舍友闹了矛盾,对方为了报复,居然用开水浇了她养在宿舍的发财树。
孟纾语不解:“所以你就......很难过?”
毛婧婧搓了把脸,简直椎心泣血:“两年!那棵发财树我养了两年!空运过来的!现在没了它,我画了一个月的画只卖出去八百,不是她害的是谁害的?断人财路天打雷劈!”
“......”
精神状态堪忧。
“那你跟辅导员说了吗?他没让她给你道歉?”
“没有,辅导员问我要证据,我服了,我树都死了还不是证据吗?他说树死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不能证明是她害死的。”
“......”
孟纾语由此及彼,想到她和邢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