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郁林没有带便当去上班，一来是公司的饭确实还行，二来是为了合群。

在他天天吃食堂、天天加班（？）的努力下，上班三天便成功和实验室的人混熟，一星期下来俨然成了实验室大家庭的一份子。

方郁林的同事们大都认真努力。

他们看方郁林有技术、踏实且无大少爷脾气很快接受他的加入。

实验室工作无聊，每个人每天就是不断重复自己的实验操作，跟着组长走，方郁林待了一段时间觉得这对自己的精神非常好。

他有点理解同事们不愿意下班的心情。

一天什么都不用想，不停做实验看结果的感觉还不错，蛮有成就感的。

方郁林做着做着有点上瘾，有点主动加班的趋势。

某天他们的实验室进了个隔壁实验室成员讲八卦，大家都不由得停下手里的工作听对方扯。

什么“谁谁跟某组长睡了”，“谁谁脚踩三条船”，还有一个实验室的成员勾搭另一个实验室的人，就为了拿到某刊二作。

方郁林感觉做科研的八卦不比医院少啊。

八卦谁不喜欢，方郁林撑着脸听那人讲话。

他的组长注意到他的情况，讲八卦的人一走，组长就跑到他边上提醒道：“那人说的话你听听就行，千万别当真。

“那人是个交际花，嘴巴特别会说，你千万不能把咱们实验室的事说给他听，你自己的事也不可以说。”

方郁林答应下来，听了多年八卦，他知道怎么处理。

组长看他乖巧点头，满意离开。

组长一走，某同事滑着凳子哗啦一下移位到方郁林边上，同事看组长有去台子上才小声跟方郁林说话，“组长说的话没有毛病，顺带一提没事千万别去别的组串门，他们的关系真的很复杂。”

方郁林想到刚才说的“二作”，感觉这种事发生的应该挺多。

他小声问：“大老板不管吗？”他们这些员工都知道，没道理老板不晓得

同事耸肩，“不知道，反正老板很少有反应。老板不说话谁知道事情真相啊？”他惋惜道：“咱们组就是这点不好，八卦消息来的特别慢，人家都开始下一盆狗血，我们这才刚乐上。”

消息慢说明组员结构简单、不搞事，心思都用在工作上。

方郁林这才知道自己这个关系户把关系用在哪里了——大老板给他安排在了一个全是正常人的小组。

项目好，经费足，同事正常，老板也不过来催。

简直是科研人的理想实验室。

方郁林沉迷其中无法自拔，做起实验就发了狠忘了情，前段时间吐槽同事纯种牛马，谁知道他也自愿加入牛马群了。

他满心满意工作，下了班还不走，倒是苦了来接他的文同舟，每天到楼下都得打电话催人下班。

时间一长，文同舟又内耗上了，他每次打电话过去方郁林都在工作，他担心自己打扰方郁林，更怕方郁林烦他。

不打又催不了人。

文同舟不敢直接跟方郁林讲让他准时下班，以方郁林的性格肯定会叫文同舟别来接他。

左思右想，文同舟决定给朋友，也就是方郁林现任老板打电话。

朋友以为文同舟打电话给她是要跟她叙旧，结果一接通一口黑锅立马扣了过来。

“方郁林那个小组到底怎么回事，压着他不让下班吗？”

朋友一脸莫名其妙，“没有的事，我们是良心企业，到点下班从不强迫员工多留。”她解释道：“他们组的项目快到收尾了，忙一点正常。我这几天也在加班，现在忙过年就能休假，都是上班的你应该懂的。”

是快过年了，街边的树上被工作人员挂上彩灯和灯笼，路灯上也挂着红福。

偶尔路过门店，能听见里头飘出来《恭喜发财》的歌声。

冬天黑的早，文同舟透过车窗看树上五彩斑斓的灯，语气平淡，“照这个情形下去，我怕他过年要在实验室过年。”

这段时间方郁林就像被实验室勾了魂一般，回家都跟文同舟说他的检测结果。文同舟有时候怀疑他哪根神经出了问题，不然一个巴不得长床上的人怎么会爱上工作？

因为没工作几天，所以还处于“新工作真好玩”的状态吗？

文同舟皱眉，心想朋友的公司有那么好吗，前几天明明不给水喝。他完全不记得，最开始就是觉得朋友公司不错才把方郁林介绍进来的。

他一看时间说：“麻烦你帮我催他下来，我要带他去吃饭。”

朋友把文件扔到一边，她被气笑了：“你是他对象我是他对象？自己打”。

“天天打他会嫌我烦。”

朋友叹气：“就这一次。”

她班没上完反而催着下属员工下班，根本不符合国内风气，强迫员工加班还不按劳动法给加班费才是老板的正确做法。

朋友不好搞特殊，让秘书去每个组挨着催下班。

秘书跟父母喊小孩吃饭似的，催了一遍又一遍，在实验门口走来走去。

确定所有人都开始收拾桌面准备下班，秘书才放心上楼跟老板报备。

柯忍冬还在跟文同舟打电话，她见秘书进来，问道：“催完了？”

秘书点头：“他们应该很快会下班回家。”

柯忍冬挥挥手让秘书出去，她对电话那头说：“听见没，下班了。”

“谢谢，下次有时间找你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