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来时,人已在屋中,炭盆将屋里熏得又香又暖。
小木屋虽简陋,却干净明亮,身下的被褥又柔软,又温暖。
一张稚嫩雪白的小脸映入眼帘。
守在床边的小男童见她睁眼,“哇”的叫起来:“大姊姊活转来了!”
其余孩童闻言,纷纷围上前,拍手笑道:“大姊姊活啦!”“ 大姊姊肚子饿了么?”“呀,大姊姊身上好烫,脸好红!”
众孩童正叽叽喳喳叫唤,一阵寒风刺进屋来,冲散满屋暖意。
众人一齐扭头看去,只见白衣人徐徐走进来。
众孩童见了他,纷纷转身围住他,叫道:“大哥哥来啦!”“大哥哥,大姊姊身上好烫好烫,是不是要死了?”“哎哟,我见过死人,好可怕的!”“死人会变成僵尸么?”
白衣人打了个手势,众孩童霎时安静下来,依次贴墙站着,一双双大眼骨碌碌转着。
白衣人行至榻前,宽袖微动,一把匕首落在殷若花身前。
他淡淡道:“你动手罢!”
语罢,眼神在众孩童身上扫视一圈,冷冷道:“你们长大之后,若敢如她一般为非作歹,我绝不姑息。”
他神色冷峻,众孩童见得惯了,心中却并无惧意,笑嘻嘻道:“我们知道啦!”
殷若花垂眼看去,只见那把小刀锋刃无比,透如明镜,在身上一扎一个窟窿。心下一时害怕不已,忙掀开被子,摇摇晃晃站起身,急急地解释道:“你弄错啦,我……我不是殷若花……我也没有杀人,求你莫杀我…… 我还有要紧事要做……我不能死……”
白衣人闻言,冷冷道:“你将人家孩子扔下瀑布,可有这回事?” 顿了顿,又道:“敢有半句谎言,我立即杀了你!”
殷若花脸色铁青,抖着唇道:“这……这是殷若花干的好事,不是我…… ”
白衣人道:“你还敢说是好事?”
殷若花心下懊悔不已,解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这是她干的坏事……”
白衣人道:“我看着你长大,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认得你。”
殷若花思及自己身世极为复杂,一时又说不清,却仍苦巴巴解释道:“我这身子是殷若花的,但我却不是殷若花,你若杀错了人,可不大大的冤枉了好人?”
白衣人直勾勾盯着她,眼神里似也落起了雪花。
“你不是殷若花,却又是谁?” 语毕,他忽地抬掌,五指伸展,匕首竟缓缓升起,顿在半空。
只见白衣人手腕一旋,那匕首忽地破空射出,一眨眼,已抵在殷若花喉头,只消轻轻往前一送,立时送她性命。
殷若花只觉心脏已跳到了嗓子眼,身子簌簌发抖,只觉后背衣衫湿凉,两眼翻白,又晕死了过去。
窗外暮色浓郁,冷风呼啸,屋内却已燃起了灯,一盏孤灯。
烛光染红窗纸,宛若夕阳。
殷若花睁开眼,转了转眼珠,忽听“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孩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他见殷若花半撑着臂,缓缓坐起身来,一对乌溜溜的大眼微微发亮,稚声稚气道:“大姊姊,吃饭啦,不要饿肚子!“
木门微敞,三四片雪花斜斜飘进屋里,冷风吹得木门吱吱呀呀地响。
殷若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那小童向后一伸脚,“啪”一声,将木门踢关了。
他将热乎乎的饭菜置在桌上,旋即爬上榻去,伸手抚摸殷若花的额头,忽地拍手笑道:“噫,好了,不烫啦 !”
殷若花忆起今日之事,尚且心有余悸,伸手拍了拍胸脯,低低地道:“小乖乖,你大哥哥怎么没有杀我?”
那小孩歪着脑袋,眼珠一转,摇头道:“我不叫小乖乖。”
殷若花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孩道:“我就叫小孩,我没有名字。”
殷若花一愣,只得道:“小孩,你大哥哥去哪里了?他现在还杀我不杀?“
小孩摇摇头:“ 大哥哥不杀你,大哥哥给你喂了毒药。”眨了眨眼,问道:“毒药是苦的么?”
殷若花心下“咯噔”一声,瞪大眼睛,忙问:“他给我喂了什么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