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于那一年的顾夏商来说,还是第一次经手这种案子,虽然以后的职位见惯了生死,但要追根溯源她那不是太稳定的警察梦,还要从这桩案子开始。
人和人的年龄差,也许只有两三个年头,但是关键时刻,那种刻在骨子里的,你要承担的责任,便同她那庞大的梦想勾在了一起,成为了最冷静的人。
“你们听我说,局里面其他警官刚出门,先打救护车,他们到的比我晚一点儿。”
顾夏商的声音微微有些发抖,但是前脚刚挂了电话,便脑子十分清楚地拨打了120,报了大概的位置之后,又给前辈们打了个电话,便出了门。
到达现场的时候,花刺儿已经被抬上了救护车,齐岸站在杨乐微旁边,后者的帽檐压的很低,另外一个男生比他高一些,两人比肩站着,如果不是这样一幅血腥的场景,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拍什么写真集。
今早出门的时候,天气预报依旧三十多度,可是齐岸握住杨乐微的手的时候,却分明感觉冰凉的很。
“哥,放松,不怪你,不是你的错。”
齐岸的声音响在耳边,可是却隐隐有些模糊。
也许是因为心跳声太大,导致他转过头的时候,险些被思绪拉出了身体。
“杨乐微。”
杨乐微微微弯下腰,深呼吸着捂着胸口,直到齐岸叫住了他的名字,他才回过神。
“我...”
他看着自己的手,又抬头对上齐岸的眼睛,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他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人,居然想告诉他一些自己的秘密,居然渴望有什么人能理解他。
只是一句关心,一个拥抱,就够了。
可是这人,又算是自己的什么人呢。
正想到这里,杨乐微只觉得自己的手被人从胸口上抓了下来,感受到那个人手心的温暖,似乎心脏也不再疼痛。
“哥,你没事吧,你怎么样了?”
杨乐微余光扫了眼顾夏商,还有刚刚过来的警官们,幸好没让他们看见,不然只怕自己也得去一趟医院,现在周叔又不在了,只怕说不定还要给杨正和蒋文玲打电话。
那就太麻烦了。
于是他摆了摆手说道:“我没什么事儿,以前有点儿小病,一会儿就好了。”
齐岸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似乎是在犹豫,不过眨了个眼的功夫,似乎觉得举动不太恰当,于是把扣着杨乐微的手腕松开了。
“那就好,你没事儿就好。”
杨乐微点点头:“谢谢。”
这次齐岸没有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杨乐微轻声说道:“还有一件事儿,对不起啊。”
齐岸转头:“为什么?”
杨乐微低下头:“本来都是我的事儿,把你牵扯进来,之前不小心误伤了你,现在还要把你卷进这种事情里,我...”
“真的对不起。”
他是一个,只能说对不起的人啊。
齐岸却并没有很快接话,又像往常一样,过了半晌才说道:“不是你的错,我说过了。”
“找不到人不是你的错,别人用刀砍人不是你的错,被围堵打架不是你的错,欠债也不是你的错,哥。”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是我想帮你打回来的,是我看不惯他,是他动的手,是他想要打你,是他找你的麻烦!你明白吗?”
杨乐微从来没有听齐岸说过这么多的话,他一向都是闷闷的,说话也有些慢,回应的时候不多,他甚至有的时候不知道,齐岸是不是真的在听。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不仅齐岸一直在听,甚至什么都记得。
可是“没错”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太陌生了。
杨乐微蹙起眉头,困惑地看着齐岸,愣了好半天,眨了眨眼,想要说什么,结果被一旁的顾夏商叫住了。
“乐微!你和你旁边那个兄弟得一起回去一趟,一会儿来三辆车,应该够你们几个坐了,做个笔录就行,不用紧张!”
杨乐微赶忙问道:“夏商姐,我们...他怎么样了?那个受伤的?”
顾夏商焦急地看着他,说道:“没什么生命危险,能抢救回来,你们不是先动手的,除了赔点钱,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儿。”
然而杨乐微一听到“钱”这个字儿,松了一口气的石头,又飞快地落了回去。
他哪儿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