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追逐了多久,兰龄眼前从横七竖八的树草花藤变成了扩的空地,这里似乎是一处山谷,溪流潺潺,妖气浓郁得令人窒息,草地上花草茂密,一眼望去竟都是可以入药的奇珍异草。
草地前是一处直上直下的陡峭山壁,山壁中段上有一处幽深漆黑的洞口,洞口周围盘绕着巨大的梁柱粗的根系,山崖上一颗几乎称得上巍峨的巨树,巨树上垂落着无数比寻常树干还要粗的气根,遮天蔽日,枝叶参天。最高处的树冠天柱般扎入天幕,再高处被云彩遮蔽,一眼望去竟然不知天高还是树高。
人站在这颗巨树之下,竟还不如它的的一片叶子大。
那藤蔓就是从巨树上延伸下来了,兰龄一见便知这树至少化妖千年,这样的妖极其少见,是只世所罕见的大妖,即使是全盛时期的兰龄,估计也要废些力气才能祓除。
更遑论如今了!
兰龄经脉疼痛,如潮水般一阵接上一阵,不由得怀念起自己曾经浩瀚仿佛取不尽的灵气。
那根藤蔓卷着祝楹就要往洞里去,兰龄暗道不好。
这东西显然不是为了杀祝楹才非要带走她,祝楹在树上昏迷多时,这树妖若要杀他,如探囊取物般简单,何必留到如今?
而且刚刚自己和厉惊春在树下,那树妖并未发难,而是等他们发完信号,把贺欺霜引来后才动手。
只有一种解释。
这树妖是故意引来修士的!
想通此节,兰龄的速度陡然上升了一截,伴随几个起落,兰龄先那东西一步冲上了崖壁。
兰龄化剑为刀,灵力将剑身灌成了荧荧暖光,抬腕过耳,一剑斩下!
这一招劈山断海,灵气随不够凌厉,却裹挟着一股天下神鬼妖物皆不及我一剑的决绝。
好剑!
厉惊春微微挑眉,这一剑绝不是一般修士能用出来的,这样的自信,需得经年独占枝头的冠绝者才能养出来。
一剑斩下,藤蔓全部被剑气绞断,藤蔓上凸起的老者脸猛地喷出一口血,难以置信地露出了一丝惊惧。
紧接着那些藤蔓瞬间萎缩,像是被蒸干了水分,瞬间变成了干瘪的纸条,就连藤蔓上凸起的脸也逐渐挛缩抽搐。
那老者的脸上出现了数条裂缝,在彻底裂成碎木的前一刻,那山崖上的老树发狂地抽动,枝条气根发狂乱舞,仿佛在鞭笞天空。那老树上的妖气终于不再掩饰,狂乱地涌出,笼罩着那些疯狂尖叫甩动的树枝,妖异不堪。
老者桀桀笑了两声,干涩如木片摩擦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回荡:“哈哈哈哈哈,等着吧,小子!”
失去了藤蔓的包裹,祝楹的身体从枯枝间坠落,兰龄足尖轻点,接住她飘落至地。
兰龄细心地将祝楹安置在较为柔软的草上,动作很轻,确定她躺实了才收手起身。
厉惊春见兰龄起身,向自己走了过来,走到身前,声音轻缓:“此地不宜久留,你先带祝楹离开,回到林子里再发一道信号,前辈们到了上一处信号附近,找不到人自然会在附近搜索,应该很快就能到。”
这是要独自留下的意思。
厉惊春和他对视三秒:“好一个舍己为人的菩萨。他没那草药又不会立即病死,你宁可自己留在树妖老巢,也要给他找回去,命都不要了。喝了他下的迷魂汤了,这么死心塌地。”
兰龄轻声解释:“不止是为他,也是为我自己。”
厉惊春抱臂的手垂了下来,这句话像是一桶冰灌进他血液里,让他全身血液都冻结了,但内里却像是一把烈火,燎着他。
厉惊春:“那你怎么不和他结伴,不和他同行,不对他嘘寒问暖,非要捏着鼻子粘着我!”
兰龄忍了忍,终究还是没忍住,脸上闪过一丝痛楚。
兰龄:“你怎么突然。是我需要天悲草洗练经脉才进山的,拿到后还要劳烦柳玉危帮我炼制,我替他多找一味是应该的,并不是为了他才带你冒险。而且,我当时是打算自己进山,没想带你一起涉险。”
厉惊春忽然想起当时,柳玉危好像确实给了兰龄两张纸。
厉惊春哑火了,他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自觉有些理亏,偏头用睫毛盖住情绪,表情不大自然。
他自知理亏,想到自己好像一路上为这点事对兰龄冷待了好几次,更理亏了。
厉惊春:“我......”
一个我字还没说完,兰龄突然别过脸,吐了口血,厉惊春鸦目微睁,兰龄忽然脱力,虚弱地向前倒下。
厉惊春下意识向前扶,让他倒进了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