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将树干比树枝,这两棵古树树干交叠在一起之处简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由树枝交叉编成的鸟巢。
一个浑身血淋淋的人,就卡在几处尖锐的树枝之间,一根树杈被折断,斜着插进了那人的下腹,那人的体重全部压在这几根树枝上,那树杈便越扎越深,原本干涸结痂的伤口流出来新血。
那人脸色苍白如雪,双目紧闭,俨然昏迷多时了。
兰龄:“祝楹!”
这树冠离地太高,枝叶又过分浓密,在藤蔓的遮挡下,二人都没有看到祝楹。她身上的血腥也被这渾重的湿气和妖气掩盖了。
厉惊春身轻如燕,靴尖一点,便顺着树干上到树冠上。
他飞快查看了周围的情况,拔剑砍下架住祝楹的几根树枝,尽量不再加重伤情,小心地把她从树枝上摘了下来。
厉惊春略微处理了一下,扶着祝楹的双臂将她安放在树杈上,才看见祝楹小腹处还横缠着一道格外扭曲的藤蔓。用剑尖挑了一下,硬如钢铁,繁杂如乱丝,似乎只是那根藤蔓断了,虚缠在她身上。
厉惊春见那藤蔓不碍事,便也没有唐突地用手去解,用手臂将她抬起,轻飘飘落到了树下,将她放在一处干净处。
兰龄已经拿出了身上带的所有药品,立即为祝楹把了脉,祝楹经脉里的灵气早已枯竭,身上伤痕遍布,深可见骨的就有好几处,腹部还有一个树枝扎穿的动。
兰龄将随身带的一枚渡厄养灵丹喂给祝楹,祝楹完全不能吞咽,好在这丹药制出之初便是为灵力枯涸昏迷之人准备,入口便化为青流顺入喉管。
又取出止血散,祝楹伤在腹部,兰龄很注意地没解她的衣服,好在她伤口处衣物也有缺口,兰龄直接将止血散隔着衣服撒了上去,掀开自己的衣摆,用剑削下一段清洁的中衣,为她细细包扎了。
兰龄舒了口气,果然还是要随身备上点药品好。
只是她腰腹处那根藤蔓,兰龄也用剑挑了挑,竟是纹丝不动。
很是奇怪,兰龄心中阴云笼罩,直觉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二人一蹲一站,静静守着祝楹,不多时,林中就传来了破风声。
贺欺霜御剑先至,行色匆匆赶到,便见二人守着祝楹在大树下,一跃而下,喜道:“找到了?”
厉惊春照旧不大爱搭理他,兰龄点头回应。
贺欺霜定睛一看那昏迷之人,眼睛不由得张大了:“是祝楹!?”
兰龄道:“对。”
“祝楹...哦姓祝,还是剑修,是祝寒枝的女儿?原来是掌门之女,难怪能引来这么多修士哈哈哈哈。”
三人都是一愣。
周围明明一个人都没有,这声音哪里来的?
兰龄转向那声音来处,忽见树干之上凸起了一块,那上面有着模糊五官,见兰龄转头,树上怪脸咧嘴笑了笑,口齿间忽然喷出三道极细极锋利的树叶,直直向三人射去!
兰龄距离最近,直接拔剑,灌注满灵力的仙剑光芒一现,拦腰将三篇叶子全部斩断。
兰龄挽了个剑花,调转剑身,反手一剑扎进那怪脸之处。
不料那张怪脸毫无痛苦,只是逐渐消解,林间回荡起一阵苍老的小声:“小崽子,你们还差得远啊。”
就在这时,祝楹忽然痛苦地呻吟一声,腰间那根怎么也砍不断的藤蔓骤然收缩,藤蔓猛得暴涨几寸,和地上另一根藤蔓相接,一伸一缩间,祝楹的身体一下被拖出去十几米!
三人闪身便追!
兰龄道:“师叔,我们二人去追,你快回门派请掌门。这东西有年份了,还需掌门来。”
贺欺霜:“这里危险,你们快回门派,我去追!”
厉惊春道:“啰嗦。我们又不能御剑,等着我们骑马回门派人早死了。”
兰龄:“我们不能御剑,来不及的。”
贺欺霜明白过来,生灵山离十四洲说近不近说远不远,骑马绝对没有御剑快,若御剑快去快回说不定还来得及,但要是等他们走出林子再骑马,时间就差得远了!
贺欺霜也不磨蹭,一咬牙:“保护好自己。”
说着掐了剑诀,手中仙剑一阵振动,如活物般灵动地从剑鞘内飞出,贺欺霜御剑而起,瞬间拔地十数米,流光箭矢般飞了出去。
兰龄和厉惊春身手都不错,虽然都受制于少年身体,但身法技巧还在,经过几日的磨合锻炼也还凑合能用。深林里障碍物很多,但并未影响二人的速度。
那飞速爬动的藤蔓上浮现出一张衰老的脸,向后看着紧追不舍的兰龄和厉惊春:“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