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沈知秋最先打破了这逼人的沉默:
“巫野寻入藏了。”
这次沈醉声音里总算是带了点情绪:
“……你说什么?”
“具体我不太清楚。据说被派去调查一件很严重的事情,沈世安不知情。要不是小巫主动堤了一嘴,恐怕我们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
沈醉闻言,声音冷了下来:
“怎么回事?沈家的人呢?”
沈知秋知道他在问这次任务交接为什么没有沈家的人来负责。
“他们没有收到任何消息,监查局单方面隐瞒了所有人。”
……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冒着风险隐瞒所有人?调查人员又为什么非要是巫野寻?明明知道有巫野寻在事情瞒不住沈家,在人尽皆知的隐瞒着什么?
沈醉电光火石间想了很多,面上却只是不动声色的应了声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来处理,别告诉巫野寻。我在忙,你通知他可能耽误我的事。”
“嗯。”
沈知秋闻言点头,道了句各自安好就挂断了电话。
没人知道监查局那群人具体在想些什么。但只要那边有沈醉坐阵,至少巫野寻短时间内绝对不会有任何危险。
想到这里她终于松了口气,看着外面冷清无人的院子不禁失笑,心里暗叹自己的多愁善感。
“找到线索了吗?”
“想什么呢老弟。”
男人穿着一身皮夹克外套和工装裤,脚上一双高帮靴,面容英气里又带着些许憔悴的玩世不恭,随意倚在石块上无奈叹气:
“我不是超人。再说有没有线索……”
他朝身边沉默站立的高大男人努了努嘴:
“不得看他嘛。”
巫野寻看着山丘下熟悉的草原和牛羊入了神,闻言没有回头,而是声音低低的“嗯”了一声。
良久,他似乎是终于反应了过来,骤然回首。
两年的时光过去,熟悉的眉眼愈发深邃漂亮,面容成熟而俊美,暗金色眼眸在蓝天映衬下呈现一种锋利的神色。
他身穿灰色棉麻长袍,半长黑发松散束在脑后,左耳戴着绛红色的琉璃坠子,颈间密密麻麻梵文交缠,腕上佛珠交错。
奇怪的是明明带有渴望神明庇佑信仰的东西,却仍有不详的气息无声无息从中弥漫出来。
他起身,才恍然令人惊觉:原来这年轻人只是看着面容显小,实际上他的身姿挺拔,肩膀宽阔,背部线条流畅,和那高大的男人比起来根本不输半点。
巫野寻缓步走到高雄身旁,和他并排站立,慢悠悠给对方递了支烟,顺便问道:
“兄弟,怎么样?”
高雄接了,点火后深深吸了一口,没说话。
巫野寻也没有主动开口。他手上把玩着一个指拇大小的杯盏,样子看起来有些奇特,下窄上宽,杯壁边缘凸起一层薄薄的弧度。
那东西呈玉石质地,兴许是因为常年放在手里把玩的缘故,阳光下乌黑的发亮。
“我不知道。”
片刻后,高雄才终于开口:
“我也是作为商品被从那里运出来的,辨认全靠感觉,大体上帮不了你们多少忙。”
“……嗯。”
巫野寻闻言,掐灭了手里的烟,看着天边即将和大地相连的晚霞,神色晦暗不明:
“先休息吧,明天继续。”
很快,他的身影在辽阔的平原上渐行渐远,最后以某种快到超乎常理的速度消失在了地平线的尽头。
高雄没动,维持着同一个动作抽完了烟,看着那点火星明明灭灭,在昏暗的晚光里慢慢消弥于无形。
“上车休息吧。”
巫野寻走后陈树亿也没了调笑的心情,朝高雄指指身后熄火的越野车,示意他早点进去休息。
“他去干什么?”
“工作啊。”
陈树亿神色自若的接话道,看起来没有半点想隐瞒的意思:
“跟他搭档最轻松。我的任务就是看着你。”
他笑眯眯的伸出三个指头:
“他站在这片土地上,三分钟就能知道哪儿可能有问题。只是你说不出具体位置,他今晚大概是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去搜了。”
与此同时,白金色的异种深埋地底,触手肆意伸长,翻找着它所经过的每一寸土地。
……你在哪里?
在它的心口深处,那被人摩挲过数次的乌黑花盆被小心翼翼供奉于心尖,如同世间最忠诚的信徒,为了它的神明甘愿画地为牢,终身受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