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肆醒来的时候,除魔剑就在身边躺着,她起身观察四周,黑压压一片,三步以外便看不清了。左右试探后,发现自己在一个密道内,往前还是往后是一个问题。
不过这也无所谓前后,前面可以是后面,后面可以是前面,换个方向罢了。祁肆抽出除魔剑,剑尖微微触碰墙壁,抬腿往前走了,随着她的前进,除魔剑在墙壁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线。
整个通道十分安静,除了祁肆的脚步声便只有除魔剑划在墙壁上的声音,祁肆不知走了多久,只有用步伐来丈量,而现在早已超出马场的距离,她停了下来。
通道里太暗了,祁肆不想用血来使眼前清明,前面凶险未定,现在还是不要有太多消耗。她小心地凑近除魔剑划过的墙壁,仔细分辨后,发现自己并没有走回头路。
那自己并没有陷入迷宫内?反正只有这一条路,回头看看,祁肆当即转身,不过走了几步,便被阻挡。
她身后的路没了。
祁肆当即往回头走,不过几步便又被阻挡,前后被阻,她被困在了原地。
很明显,这通道内有机关,若是暴力破坏,会怎么样?
祁肆抽出除魔剑,凝神聚力,除魔剑发出了微蓝色的亮光,在这黑暗的通道里,显得有些诡异,破坏墙壁的那刻,祁肆给自己落了一个结界。
祁肆在雪域见多了奇奇怪怪的机关,有时她会耐心地慢慢解开,不过大多时候,都是直接用除魔剑强行破坏。
墙壁被破坏后落下许多石子,全都避开了祁肆,等石子全都落下后,祁肆借着除魔剑的余光,看清了前面依旧是墙壁,没有路。
祁肆有些惊讶,方才那一击,足已将机关破坏殆尽,怎么还会是墙壁,她吃惊却不气馁。
继续就行了,机关总会坏的。
祁肆接下来将前后都用除魔剑砍了个七七八八,不见有什么变化,只是地方变宽了些。她将目光放在了脚下,除魔剑随心而动,须臾间脚下便出了个大坑,四周依旧毫无变化。
难道是在上面?
上面不过一丈多,便可见墙,若是上面坍塌,不幸被埋住,那可不是个好结果。但祁肆并不啰嗦,提着剑往上,在第三次落在地面后,她看了上面纹丝不动的墙壁,正打算展开第三次攻击。前面墙壁有了动作,缓缓让开了一条路,跟光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人影。
“姑娘,你再这么来几次,马场都得塌了,届时李府找你麻烦,我可帮不了你。”
这声音清冽,却少见地出现在一个女子身上。
祁肆适应了一下光,看清了前面的人,来人一身华服,美极了,在这昏暗的通道里面,及其打眼,却又带了几分诡异。
“请吧。”那人让出了身后的路。
祁肆站在原地没动,就那么看着眼前的女子。
两人对持了一会儿,最后那人先转身往前去了,祁肆便不远不近地跟着她往前走。
面对这种情况,祁肆是绝不会走在前面的。
越往前走越亮,祁肆抬头看了看,上面有几个洞口,光便是从这几个口透进来的。
大约又走了数百步,那女子带着祁肆转了两个弯,最后上了个台阶。
祁肆来到了一处院子,院子有些大,此时正是初秋时节,院子里飘着桂花香,沁人心脾。
桂花树很大,一入院子首先看到的就是这棵桂花树。
此时厅内走出来一人,来人神色不虞,周身都冷冷的。
是李棋。
那女子道:“李大人。”
李棋只扫了眼祁肆,也不理那女子,径直出了院子。
那女子带着祁肆进了厅内,里面坐着个书生。
那书生见了祁肆,满脸笑意:“姑娘,你再这么打下去,在下的马场可就没了。”
祁肆虽面上不显,但其实是有些懵的,虽说自己并没有找到李家就是幕后之人的实证,但对方也露出了不可挽回的破绽,把她吸入的那个阵法,邪门得很,普通世家中,谁会养着这么邪性的阵法?
她撞见了一个这么大的秘密,即使不被灭口,至少也会被关起来,总不至于被礼貌请到对方的宅子里做客。
“在下李有誉,姑娘深夜造访,想来是有用得上在下的地方。”李有誉声音淡淡,却让人如沐春风。
祁肆终于开了口:“我朋友一月前在黄州失踪,我来寻他,叨扰了。”
祁肆说完欲走。
这李有誉连从自己马场地道里出来的人,都能面色如常,笑意盈盈地接待,不见半分慌乱,现在从李家怕是找不到任何证据。
“姑娘,”李有誉叫住了她,“何必着急离开,李府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这人要强留自己?祁肆回头看他,不说话。
李有誉抬手招了方才那女子过来,那女子对着主家也不见多恭敬,将手上的单子给了李有誉。
李有誉接过那张单子,转而递给祁肆,道:“姑娘毁了我的地道,这是赔偿金,还请过目。”
祁肆垂眸盯着那张纸半晌,并未伸手去接,谁知道那纸上有没有什么她没见过的毒药?
祁肆听到一声轻笑,那笑声不带嘲讽之意,却无端让人有些发麻。
“你们江湖中人,疑心比当官的还重,”李有誉边说边将那张纸放在桌上,“姑娘共毁坏地道二十丈左右,加上人工及石料,共计一百两黄金。”
祁肆突然想起自己那天对李棋的讥讽,如今自己也这么来一遭,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总归不好受就是了。
一百两黄金终于让祁肆开了口:“李公子,李府已经缺钱到这地步了?”
世家即便再破落,被如此赤裸的下面子,已经相当不好看,就是李有誉借此破口大骂甚至关了她,都在情理之中,却没想到收到的却是直达心底的笑意。
“无奈啊,姑娘,李府上上下下,何处不用钱财?”面对如此奚落,李有誉不显半分不快。
祁肆就等着对方发怒,最好是将自己关起来,那她就可以趁机查探对方,再不济也得动手,那她也可以趁机将这个宅子看得清楚,反而这么彬彬有礼的,最让她头疼。
祁肆看了看他,最后道:“我没钱。”
李有誉听罢,缓缓收起了桌上那张薄薄的纸,半点不意外地道:“那只能麻烦姑娘帮在下个忙了。”
“什么?”
李有誉靠近祁肆,轻轻道:“方才出去的那个男人,姑娘看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