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轻声应道,“我等你。”
屏幕两端,两个相隔十五个小时的时区,在这一刻仿佛重叠在了一起。
第十天夜里,项目终于敲定。
庆功宴上香槟杯碰撞的声音中,苏静辞悄悄溜到露台上。温哥华的夜空清澈得能看见银河,她举起手机对准北斗七星。
“拍得怎么样?”徐导突然出现在身后,递来一杯热可可。
苏静辞给他看模糊的星轨:“技术不行。”
“拍星星需要三脚架固定。”徐导指着她颤抖的手,“就像拍极光,必须找对支撑点。”
这句话像闪电劈开迷雾。苏静辞突然意识到,周炎安就是她生命中的三脚架——不是束缚她的框架,而是让她能稳定追逐光芒的依靠。
回到房间,她拨通了视频电话。周炎安接得很快,背景却不是书房,而是一个类似天文馆的穹顶。
“你在哪?”苏静辞惊讶地问。
周炎安调整镜头,露出身后巨大的投影幕布。此刻上面正播放着极光影像,流动的绿光映在他脸上。“科技馆的球幕影院,”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嘴,“租了两小时...练习拍极光。”
苏静辞的眼泪砸在手机屏幕上。这个男人正在用最笨拙也最真诚的方式,准备迎接她的归来。
“改签机票了。”她抹掉眼泪,“明天就回来。”
周炎安的眼睛在极光投影下闪闪发亮:“不是说还要三天?”
“因为...”苏静辞将星月胸针贴近摄像头,“我想成为第一个看见你拍到极光的人。”
挂断电话后,她打开行李箱暗袋。两枚戒指在绒布上静静相依——秦贤的求婚戒和周炎安送的星月胸针。五年前她藏起戒指是因为恐惧,如今提前归程却是因为确信。
苏静辞轻轻合上暗袋。这一次,她不再需要藏起任何心意。
温哥华的航班晚点了两小时。
苏静辞拖着行李箱穿过浦东机场的到达大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星月胸针。凌晨的机场依然灯火通明,玻璃幕墙外是上海还未苏醒的夜色,而她的心跳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没有周炎安的消息。
“不是说会来接我吗?” 她抿了抿唇,心里泛起一丝微妙的失落。
可就在她抬眼的瞬间,脚步猛地停住了。
——航站楼的出口处,铺着一道长长的、流动的光。
那不是普通的灯光,而是投影在地面上的极光。
绿与紫交织的光影如水般流淌,沿着她的脚步向前延伸,仿佛一条星河铺就的路。苏静辞怔在原地,呼吸微滞,直到她顺着光影的尽头望去——
周炎安就站在那里。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口微微卷起,手里没有花,没有夸张的接机牌,只有一台相机,正安静地对着她。
苏静辞的喉咙发紧,脚步不自觉地加快,最终几乎是小跑着奔向他。
“你……” 她刚开口,就被他轻轻拉进怀里。
周炎安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手臂收紧的力道像是确认她的存在。他的心跳透过衬衫传来,比平时快了许多。
“欢迎回来。”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笑意。
苏静辞从他怀里抬头,发现他眼睫下映着极光投影的细碎光芒,像是盛着整个星河。
“这是……?” 她指了指脚下仍在流动的光影。
周炎安低笑:“科技馆的极光投影仪,我借来的。“ 他顿了顿,”本来想等你按原定时间回来时,带你去天文台看真极光,但既然你提前回来了……“
他牵起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她的指节,低声道:“那就先看一场假的。”
苏静辞眼眶发热,突然想起自己曾在飞机上想的那句话——
“有些人像太阳,炙热却令人窒息;而周炎安是晨光,温柔地照亮她前行的路,却从不束缚她的翅膀。”
而现在,他给了她一整片极光。
她踮起脚尖,吻住他的唇角。
“假的也很好。“ 她轻声说,“因为是真的你。”
周炎安低笑,将相机递给她:“那,看看真的极光?”
苏静辞低头看向屏幕——照片里,是她在温哥华机场拍的那张模糊的北斗七星。而下面,是周炎安在上海天文台拍的同一片星空。
两张照片拼在一起,合成了一整片完整的夜空。
她的心脏重重一跳。
“苏静辞。” 他低声叫她的名字,手指轻轻抚过她的发丝,“下次,我们一起去看真的极光。”
她笑着点头,握紧他的手。
“好。”
这一次,她不会再一个人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