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泪从林若草眼角落下,她挣扎着起身,默默握紧脖子上挂着的护身符。
大大的被子里缩着一个瘦弱的少女,她垂着脑袋,语气哽咽。
“阿兄,阿嫂。”
“我真的好想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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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咯咯!
寅时的第一声鸡鸣,客栈老板娘宁娘的义女宁玉珍准时起身去院中帮忙。
刚拿着饲料走到猪圈前,她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隐隐像是从自家猪圈传来的。
“哎呀,不是山上的野兽来偷猪了吧!”
她啧骂一声,加快了脚步,绣花鞋踏进猪圈,刚走两步,她咦了一声。
“今日这地,怎地如此松软,踩得软乎乎的。”
虽是疑惑,但她也没把这当回事,循着血腥味最浓郁的地方找去。
一路走到西南角,她远远看到一群猪围在一起围了一圈,她连忙抽了抽腾绳,将猪赶开,自己走了过去。
一具被吃得只剩半边身子的尸体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死!死人啦!”
她胸膛快速起伏着,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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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文斌死了。
早上宁玉珍那一声尖叫惊醒了所有人,秘事处留守在此的刑探迅速赶去了事发之地并封锁了整个客栈。
由于马文斌的脸被啃食得只剩下一只眼睛,难以直接辨别身份。
导致在场刑探只能徒手拼凑残肢碎骨,依靠着双腿上的伤,脚上的鞋以及客栈里缺少的人确认了这具尸体就是马文斌。
“说来也奇怪,那马文斌上半身以及脸都被啃食了,偏偏两条腿没什么啃食痕迹,只左腿小腿处被啃了一口,其他的地方都没怎么动。”
“难不成这猪还不喜欢吃腿肉了?”
客栈被封,所有人都不准随意进出,有闲不住的人聚在大堂聊着闲话。
听到这话,大堂内不少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林若草看了一眼刚刚说这话的人,木簪束发,粗厚的眉毛,耸拉着的眼皮,三角眼,薄唇。
有些眼熟。
好像是乙 亢宿组的张定飞。
这人不是在京城初选的时候就被淘汰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没等她细想,楼上传来两声巴掌声,谢俞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
他身边是一脸肃穆的李常德,刚刚就是他拍手吸引大家注意。
“想必诸位都听说马文斌的死讯了,人死在这,秘事处不能不查,但马上就要进行第三轮的选拔。”
“第三轮的考场不在此地,但贸贸然的把你们放走又无法让人心安,毕竟谁知道在座诸位中会不会有杀人凶手呢?”
他此话一出,底下立马沸腾起来。
听着下首的喧闹,李常德摆了摆手:“诸位不用心急,接掌首密令,加试,以马文斌的案子作为考题。”
“无论是否通过第二轮,凡通过第一轮的参选者皆可参与此次加试,提供线索者根据线索有用指数排名,前十者可进入第三轮。”
“若前十者本身就拿到了进入第三轮的资格,那么可格外获得一份关于三轮考题的线索。”
众人哗然,大多数人都兴奋不已,尤其是那些没能通过第二轮的人。
但也有极小部分奇葩,一副悲天悯人的假慈悲样。
“堂堂秘事处,怎可拿人命官司做考题,这难道不是对死者的不敬吗?”
“马兄弟都死了,还要被千人瞧万人摸,他只怕死了都闭不上眼,何苦不给他个体面呢!”
听着那小部分人的话,不少人都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啊对对对,体面最重要了,听说他被吃得尸体都拼不全,这可太不体面了,要不这样,你用你的身体补全了他身上缺的地方,全他个体面如何?”
“哈哈哈哈哈,说得好。”
“老子最看不上你们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人,人都死了,还求什么体面,能把凶手绳之以法才是最大的体面。”
“你们要是连这都受不了,选什么刑探啊,回家喝奶吧!”
男男女女笑作一团。
那几个率先出声的人被臊了一脸,捂着脸躲到后面去了。
偏偏有一人不同,他气呼呼地甩袖,丢下一句:“不知所谓。”
“一群连礼法都不守的莽夫,怎配入朝为官,若是秘事处皆是这种人,那这秘事处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不值得我参选!”
谢俞冷眼瞧着底下的闹剧,直到听到这句才淡淡开了口:
“诸位,你们来参选秘事处刑探或许有很多理由,但不管你们是何理由,我只希望你们明白并谨记一点。”
“秘事处,独立于三省六部之外,直属当今圣上,是圣上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替圣上解疑案,断冤案,查真相。”
“更是圣上和所有蒙冤的人之间沟通的一道桥梁,只有我们够无谓无惧,才能够替他们鸣不平。”
“有死人有惨案有疑难杂案的地方就有秘事处。”
“秘事处不需要只会读圣贤书,满口仁义道德守着礼法的人,官场上的选拔标准在秘事处通通不作数。”
“秘事处需要的是够大胆,够出格,甚至是敢于上告皇子皇女,下告文臣武官的人。”
“若是做不到这些,趁早回家。”
他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听得众人热血沸腾,就连林若草都忍不住站起身暗道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