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丹的鹰爪刀高悬日空。
寻甄高高在上的声音,一遍遍在拂渊脑海回荡。
“水滔有岸,泽大有畔。”他眼神闪躲,放开岁禾,“我…不想再为你付出。”
霜白袍角摆动,他姿态慵懒却不失威严,靠坐在魔宫门口,雕满恐怖魔兽,歪七扭八的守门柱。
“二…二殿下……”旁边站岗魔兵,惊喜又崇拜的视线,定格在拂渊面容。
嘴角笑容未及漾开,寻甄警告目光探出魔殿,飞越过近乎垂直的千级兽头梯,锁住侍卫。
仿若万山压身,立刻讪讪收回目光。
拂渊挑眉,没料想到多年过去,门口不知换了几波的小侍卫,对待他的态度依旧如前。
“好久不见。”逗小孩似地笑笑。
余光一直打量,半弓腰身,双手撑在膝盖,大喘粗气的岁禾。
厌恶烦躁感莫名出现,如挤进身体的外来灵魂。强势抹擦他心底的疼惜,妄图掌控主人意志。
两种割裂情绪,猖獗拉扯感知,不分输赢。
“大哥啊。”岁禾仰头,澄澈如镜的双眼,被刺破黛紫云的日光,照耀的睁不开,“先给我口水喝。”
抬手掐揉脖子,试图分开,吞咽口水后,干涩到黏在一起的嗓子眼。
她的反应出乎所有人预料。
喜欢打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的性子,从未改变。
寻甄神色松动片刻,默念大哥,心觉这可真是个可笑的称呼。
放下怀中拂玄的牌位,亲手沏好一杯温温凉的清水,抱着牌位慢慢踱步到魔殿门前。
俯瞰魔宫门口似擦汗,似遮阳的单薄身影。须臾,将视线投向事不关己的拂渊,病态面庞露出抹势在必得的笑。
漂浮在虚空的鹰爪钩,直接舞到拂渊面前,笃定他会自伤换药。
“算是送行茶。”寻甄咳嗽几声,微抬手指。端放桌案的茶水杯,嗖地一声,稳稳当当出现在岁禾面前。
她一饮而尽,挥手将茶杯放回原位,“那倒不至于。”
“我是中毒,不是修为尽失,收拾你绰绰有余。”鼻中有大股热源涌出,痒痒的。
手抬到一半,觑见新衣袖口摆动的苇絮,不忍将其弄脏。忍着五脏六腑啃食之痛,慢条斯理地拿出手帕,优雅擦掉黑血。
“还有,大哥是忘记我的另一层身份了吗?天地不灭,我寿永昌。”
她大笑几声,扭过惨白如纸的脸,“很好,你终于学会重己轻我。”抬手本意是拍拍拂渊肩膀,可戴有青蓝怨偶绳的右手,有它自己的想法。
竟然就地取材,抓来鹰爪刀,往拂渊腹部袭击。
高处的寻甄,捏着拂玄牌位的手指,泛白发青。岁禾说的话,他哪里不懂。
用拂渊最在意的东西,中伤他——这才是他最终目的。
魔殿房顶埋伏着的云筝,跃跃欲试。比之拂渊少了几分傲然,精致的双眼,死死盯住鹰爪刀,静等它沾血时刻。
靠坐在柱的拂渊,目色划过了然。
不知从何而来的厌恶,极速加重。周身戾气高涨,眸底阴鸷骇人。
所有情绪都在叫嚣,迫使他反击杀掉眼前不知好歹,狼心狗肺的东西。
“岁禾……”爱人的名字情不自禁,从唇齿溢出。拂渊呼吸浓重几分,没有丝毫动作。
守门柱旁的侍卫,手握刀柄,怒瞪岁禾。伴随鹰爪刀越来越接近他的偶像,血迹未擦净的刀身,慢慢从刀鞘抽离,折射出凌厉冷光。
心脏砰砰,砰砰,马上要钻破皮肉。各怀心思的所有人,几乎都下意识屏气凝神。
“咦……”岁禾轻呼,左手按住,刺向拂渊的右手。
神光闪过,右手从手腕处,被整个斩断。拂渊一下愣在原地。
岁禾失力的右手带鹰爪刀,哐当一声摔落在凹凸不平的怪石地面。
青蓝色的怨偶绳,于断腕处滑落,沾血带灰,失去光泽。
“血蟒毒还能控制行动?”
自说自话的岁禾,蹲身捡起断手时,视线触及到拂渊的影子,朱墨阴影中心有团黝黑粘附其上。
不动声色起身,用浅薄神力,暂时将断手重新接回腕间。怨偶绳似有灵智,重新回归原位。
她眼中闪过诧异,抬脚踩碎鹰爪刀。转而将神力压在脚底,踩上阴影中的黑团。
不起眼的黑气波纹,成圈散开在地面。神力净化下,噬灵烟仍旧顽强不破。
拂渊错开她看来目光,心虚的紧。
明明心底深处焦急异常,想为她自伤。可身体却行动不起来,但又非常渴望做出伤害眼前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