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神山外月明风清,无虞飘然立在虚空。阴郁眉眼间带着喜色,观赏山内人各种丑态。
拂渊心中只有救人念头,如离弦之箭飞出,无有任何阻拦冲出结界之外。
下的决心太大,他脚刹不住脚。越过石崖边,径直往前脚下踏空,直坠黑海。
咸湿海风撕扯双耳,拂渊眉眼毫无波动。在距离波光明灭的海面,不足半臂距离。掌中蕴气向下袭击,溅起巨大水花借力旋身。
于虚空行走如平地,近至无虞身边,“祈昭之言不可尽信,他们最多坚持三天。”
无虞没有搭话。
此刻的他,什么都不在乎。沉浸在欣赏世人丑态的快乐,无法自拔。
拂渊转身欲走,余光察觉到结界中的明羡之摆摆手。他的目光很散,因为结界内的人,非处在特定位置,瞧不见结界之外的景象。
拂渊一面根据千日红的指引往不周山赶,一面转眸去瞄看。结界枯树之下有个与他,一模一样的偶人。
看来有人比他更会揣摩岁禾心思,更懂得做戏做全套。
暗中盯梢拂渊的魔兵,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在债鬼来袭时,寻甄和婧遥只待片刻,借口受伤直接离开。
想来如今已经,做起称霸三界的美梦。
拂渊不是真神,天空泛起鱼肚白,才才匆匆赶到不周山。
雪飘万里,入目皆白。山体破碎而不裂,债鬼消退无踪。四合灵气充裕,呼吸间,灵台清明,畅通舒爽感直达灵魂。
他站在山巅极目远眺,哪里有岁禾身影。
不过是此地属于岁禾的灵脉味太重,千日红误以为岁禾在此。
天地苍茫,拂渊身影渺小如米粟。
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颤抖,从骨戒翻找出积灰的玉简,想联系黑白无常。转而想到什么,眉眼一凛,掌心玉简碎裂成粉。
“她叫这个人捡走了。”
山脚冰原下的一株雪莲,得浓郁灵气滋养生出灵智。它挥舞似象耳般的莲叶,在拂渊闻声掠来时,卷曲莲叶在层层粗雪中勾勒出云筝模样。
云筝在鬼泣陵中被拂渊打的半死,粗摸估计会昏睡四五天。
谁曾想,他竟……
也是个会伪装的主。
“多谢。”拂渊面色沉下,沉吟片刻从雪莲口中得知,昨夜岁禾所有事。
逼迫世人说真神吉祥话,便是岁禾的报复?!
拂渊想笑又想哭。
攥了攥拳头,打量越变越大,有化形趋势的雪莲,“能帮你的恩人跑腿吗?”
“肯定!我们花草最讲义气。”雪莲自信点头。
“我送你进鬼泣陵。”拂渊拿出忘忧花,“你带它找到精灵,去寻敖游和乐儒。”
“保证完成任务!”
雪莲将忘忧花卷进花蕊中,随燃烧的粉符凭空消失在原地后,拂渊也消失在一团紫黑色的魔气中。
魔族三殿下的寝宫——幽影殿。
墙面地砖皆为黑瓷,家具尽是红木,暗黑诡异。
一缕斜光,探黑窗而入,落在红木桌案,有木香四散。
紧皱成包菜的睡莲,在桌案上的一盆灵泉中,打着旋儿。青绿莲瓣慢慢舒展,瓣尖在云筝再次往盆中,加入一瓶灵液后变成粉色。
“三弟好兴致。”寻甄撑着骨架似的身体,掩唇咳嗽间,推开紧闭的石头殿门,带进一室日光。
云筝撇看桌边黑剑,厌恶之色在抬眼后变成圆滑淡笑,“如今仙妖两族无主,东慈那边有婧遥哄骗。大哥此刻不乘胜围剿仙兵,找我一介闲人何事?”
“三弟不必紧张。”寻甄挥袖间五十瓶灵液,尽数倒进盆中,“你只需要再为我做最后一件事,我便保三弟与岁禾成功隐退三界。”
他的视线锁住,打旋朝他溅水的睡莲。不紧不慢拿出一个透明琉璃瓶,里面装着半红半绿的药水。
“此物可消除记忆,拂渊从前在岁禾身上用过,效果三弟知道。”
“大哥还与白秋水有染?”
云筝顿了顿,表现出此刻该有的恭维贪婪。迎到大哥面前,巴巴地瞧望琉璃瓶。
殿外干燥暖风进殿,寻甄干咳一阵。满意扯起苍白干裂的唇,“不能说有染,只是交易。”
“明日是拂玄忌日,三弟会借仙族太子身份,将剩那群仙兵引到拂玄墓地,诱使他们用出最后的杀手锏吗?”
他轻晃手中药瓶。
“自然。”云筝一把抓住药瓶,以迅雷不及掩耳势,将药水滴灌睡莲全身。
红绿色的药水顺着花瓣的细小脉络,侵染进去隐没不见的同时,有白色雾气从莲身升腾起来,消散于空。
亦有一个形似毒蛇的红纹,出现在花瓣之上。
“血蟒之毒。”喜上眉梢的云筝,愤恨看向寻甄,“大哥防人之心未免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