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御卿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那双微垂的漂亮眸子略微凝住,看着门外院落里井然有序巡逻着的那十位高壮男子,冷白的指尖略微蜷缩。
随后起身,瞥眸看向侍女,侍女心领神会,袅袅起步为他梳发更衣。
墨发在手心里柔顺而漂亮,泛着一种冰凉的触感,冷白如冠玉的脸也带上了几分慵懒的淡。
玉白的狐裘氅披在身上,薄唇微抿,白御卿更完衣,思索了片刻,对墨玉道。
“去寻九哥罢。”
他待不了家里,听着窗外男人们的脚步声,浑身不自在。
也不想去寻独孤鹤。
独孤鹤定然拉着他下棋看书,嘴里可能还暗讽他宠爱那罪奴,今日他实在没有那个兴致下棋看书,再哄他莫要恼怒那罪奴了。
白九,白深羽,白御卿伯父之子,纨绔但却没什么坏心眼,是京城中颇为风流的公子哥。
少年一身蓝衣,身长玉立,风度翩翩,含笑的眉眼与白御卿相似几分,却没有他那般出尘的俊气。
白深羽倒是新奇,收了拜贴出门迎了白御卿,伸手接他出了马车,手腕上被白御卿纤细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覆盖,他调笑道。
“十七卿你竟会在冬日外出,今日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白御卿顿了顿,纤长的睫毛垂下遮住眸中一瞬的无奈复杂,“没办法……别提了。”
白深羽挑眉,见他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模样,轻笑一声,随着他走入府中,又道,“莫要烦忧,今日也算是热闹,堂哥今日带你好好玩玩——”
“……热闹什么?”
府中还有其他客人在吗?
白御卿顿了顿,金丝玉靴踩着落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今日应好也来了,那小子前几日惹了风寒,在家窝了好几天,好不容易好了些,也便来了……”
白深羽话音未落,白御卿便见院中红衣少年郎。
应好眉眼烈烈又带着几分冷,骄矜贵气,抱着胸,等着二人。
他大抵是几分莫名的烦躁,抬眸看了白御卿一眼,“见过世子。”
白御卿顿了顿,点了点头。
许是看二人气氛有些凝重,白深羽开始活跃气氛,他憋着笑拍了拍白御卿的肩膀。
“十七卿我与你说啊……”
“这小子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京中贵女喜欢黑皮少年,竟大冬日院中晒太阳,结果晒出来个风寒,应好也是到了年纪,思春了哈哈哈哈哈——”
“……闭嘴!”
应好猛然涨红了,伸手拉住白深羽的衣襟捂住了他的嘴,又看了一眼白御卿,道,“我没有……我只是——”
他抿唇不说话了,耳尖通红。
“好了好了我瞎说的。”
白深羽挣脱开他的手,也知令应好丢了面子,令侍女拿来暖炉送到白御卿手中,但还是忍不住嘴贱道。
“应好啊,京中贵女不喜欢黑的,喜欢白的。”
“这个我当然知道!”
白深羽拍着应好的肩膀,指尖又指向白御卿正色道,“京中贵女,喜欢这样的。”
他这堂弟,着实生得一副天人之姿,就许是天神也会为此驻足罢,单是那张漂亮冷白到出尘绝色的脸就能惹得无数京中贵女痴狂,墨发泛着泠泠冷光,眸宛若极北之地终年不散的雾凇。
身长玉立,孤高矜贵。
什么京中贵女喜欢黑皮的……
想到院落里他爹塞来的十个黑皮大汉,白御卿扯了扯唇角,他现在实在听不得什么黑了。
他略微凝眸,手上还拿着暖炉,打断了话题,“堂哥,好冷,我们进去吧。”
“对对对。”
白深羽这才反应过来,拉着他的手便往屋里走,还正色止住了应好的脚步,“应好你离远些,你风寒刚好,莫要传染给十七卿。”
应好“啧”了一声,却刻意控制着距离。
他这堂弟什么都好,就是身子骨太弱了。
弱到议亲之事一拖再拖,他伯父日日烦忧十七的亲事。
温热的茶水升腾着袅袅的雾气,氤氲了白御卿的面容。
应好站在门口,略微怔然,抿着唇瞥眸不去看他。
“十七卿啊。”白深羽看着他,叹了一口气,眸中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遗憾,“怎么偏生喜欢上男人了呢?”
那男宠之事闹得沸沸扬扬,白深羽听了,近乎蹙着眉不可置信,看着他那张绝色的脸,哀怨道。
“十七卿,你怎么就喜欢了男人呢?这张脸多招女人喜欢啊。”
“不行,你定是没见识过女人的好,没尝过女人的滋味才会喜欢男人,堂哥得带你去一趟花楼,给你掰回来。”
白深羽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