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点。”祁璟珏不放心的嘱咐道。
“放心吧,没事。”
席面已经结束,接下来的流程就是各家夫人四处逛,各家小姐四处逛,这不,今儿个的主角周若嫤正穿着张扬的石榴红衣裙,高昂着下巴,为身后的小姐妹介绍自家的富贵,上到名家字画,下到首饰把件儿,最低的也要百十两银子,这一个把件的钱,够十口平民百姓一年的花销。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句话在这里真实的映照了,柳玉婉盯着周若嫤手中介绍的那枚花簪,有半刻的恍惚,周若嫤却以为她是羡慕自己的家世资财,出口讽刺道:“柳小姐家中怕是没有这样好的首饰吧,不若,我手中这支,便赠予你好了。”
说着,便将这只价值百两的花簪随意地扔到柳玉婉的脚下,周边的小姐们都顶着看好戏的眼神瞧柳玉婉,这种施舍的话语,不屑的态度,摆明就是让她难堪,其实周若嫤自己也心痛,这支花簪确实也是她花大价钱买来充场面的,反正这种侮辱性的施舍,任哪个大家小姐也不会要的,到时候让婢女寻机会捡回来便是。
她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羞辱柳玉婉。
柳安然从后面过来,入目的就是一群衣着靓丽的官家小姐聚在一起,趾高气昂的欺辱她家小侄女,暴脾气一上来,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去理论,可谁知竟有比她还快的。
只见刚刚在席面上谁都看不起的孟家二小姐,一个闪身走到周若嫤的面前,一巴掌就扇了过去,声音之清脆,骇的众人愣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包括挨了一巴掌的周二小姐。
柳玉婉揉揉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场景,这是什么情况,家中排老二的都这么没脑子,她赶紧往回拉孟仲苓,扯到自己身后,这场面,一如在官学时,她第一次被打的场景。
只不过,她没周若风那么大的家世可以把人全须全尾的护住,眼看着面前的生辰宴主人就要发飙,柳玉婉也顾不得脏污,蹲下身子,一把捡起地上的花簪,手上也因为急切沾满了泥土。
柳玉婉赶在周若嫤发作前开口,“周二小姐宅心仁厚,玉婉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什么我没见过呀,是为了给我这支花簪去城南施粥对不对?”
“周二小姐这么善良,一定会有天大的福报的,不管什么事一定都会心想事成的,二小姐的生辰礼我已经让檀香备好了,二小姐不若赏光,咱们一起去看看?”
这番话既给周若嫤台阶下,又给她添上一层美名,识相的人就一定会顺坡下驴,毕竟两个高门庶小姐在后院扯头花也不是什么光彩事,可显然,周若嫤不是什么识相的人,她被打的半边脸还在隐隐作痛,让她没办法忽视这屈辱的耳光,身后的姐妹还在叽叽喳喳催着要去看生辰礼,她只好放下狠话,“孟仲苓,你一个庶女,有什么资格在我这里充老大,你给我等着,这一巴掌,我迟早要还回来。”
偏生孟仲苓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摊摊手回应她:“好啊,我等着。”
柳玉婉脑袋都大了三圈,用身体横亘在两人中间才没让两人打起来,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成为帮周若嫤劝架的。
周若嫤被众人簇拥着去看生辰礼,柳玉婉则是拉着孟仲苓撒腿就跑,手里还握着那支花簪。
还是那座假山,孟仲苓甩开她的手,抚着胸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时不时抬起眼睑,恶狠狠的瞪她一眼,柳玉婉就在旁边站着,默默等她平复呼吸。
孟仲苓缓过气来,翘起兰花指,整个人气哄哄的,“你自己是个怂包,还要拉着我一起当逃兵。”
柳玉婉恨铁不成钢的说:“二小姐,你是不是没挨过打?”
“什么?”孟仲苓一听这话更生气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二小姐,您方才也算是为我出头,我就多说两句,周若嫤虽说是侯府的庶女,但她有宠爱,家中地位也是不俗,今日又是她的生辰宴,你上去就给她一巴掌,你觉得侯爷不会去孟家讨公道吗?您刚被接回来,孟首辅那样恪守礼教的人,届时不会狠狠地罚您吗,受罚倒是小事,若是一怒之下将您送回庄子,您又该如何自处?”
孟仲苓今日一系列的事情都太过蹊跷,就算是乡下接回来的,也不该如此冒进没脑子,一桩桩一件件反而像是她刻意使然,不过柳玉婉不想点破,于公,这是大概涉及到孟府的家宅私隐,她不便探听太多,于私,周家一个就够让她头疼的了,她不想再多一个孟家,阎王打架,小鬼遭殃,周孟两家都是显赫的大家族,她一个五品官家的小喽啰跟着凑什么热闹,能躲则躲是为上策。
不知柳玉婉苦口婆心说的这些话,孟仲苓有没有听进去,她没有回应,只是一味的盯着面前的女孩,像是要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
王嬷嬷说过这位柳小姐就是个胸大无脑的蠢货,做事情不管不顾,完全没有半点大家风范,京城中的小姐们都不愿意与她相交,可如今看来,事实并不是如此,这位柳小姐不仅有脑子,而且还很聪明,至少不像传闻中说的那样蠢。
“我的事,就不劳柳小姐操心了。”
“至于名声,我的名声从我被接回来的那一刻起,就不会太好。”
“而柳小姐,你的名声又好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