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山楹掏出的这颗丹药,她从未见过。与寻常丹药不同,它通体泛着淡粉色的光泽,显然品级更高。
男人自姜山楹蹲在他身前后便再未出声,连呼吸都变得轻缓,若不是胸膛还在微微起伏,她几乎要怀疑自己的铃铛是否失效了。
“喏,这颗丹药能治你胸口那道贯穿伤,吃了它,一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姜至垂着头,目光落在她的掌心,只见一颗淡粉的丹药乖巧的躺在女子掌心,那只手又往前凑了凑,离他更近了些。
男人缓缓伸出手,修长的手指从她掌心轻轻捏起那颗丹药。丹药光滑圆润,触感微凉,而他的指尖同样带着一丝凉意,不经意间划过她温热的掌心。姜山楹的手掌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仿佛心脏被小猫的爪子轻轻挠过,痒痒的,却并不难受。
她抬眼看向他,只见他微微仰起头,碧绿色的眼眸半阖着,并未与她对视,只是将那颗淡粉色的丹药送入唇中。或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他原本艳丽的唇色此刻显得有些苍白,含住丹药的瞬间,竟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脆弱感。
青山钰给的丹药果然非同凡响。姜山楹脑海中还停留着男人那抹苍白的唇色,转眼间,他的唇已恢复红润,胸口那道狰狞的贯穿伤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新生的血肉迅速填补了伤口。
见男人面色逐渐恢复,她又从空间戒指里掏出一身干净的衣裳丢给他:“换上吧。”言罢,她摇身一变,又化作了江大山的模样。
方才还是个矮小瘦弱的小厮模样,转眼间却变成了满脸络腮胡、浑身肌肉的彪形大汉。姜山楹清楚地看到,眼前的男人嘴角微微抽搐,那双碧绿色的眸子死死盯着别处,死活不肯往她身上瞟。
怎么?不喜欢硬汉。
她忽然扯过刚才塞到姜至怀里的干净衣衫,伸手就要去扒他身上那件染血的嫁衣,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李不二,你身上有伤,换衣服肯定不方便。来,我帮你!反正大家都是男人,别害羞嘛!”
话音未落,怀中的干净衣衫“唰”地一下被人夺走。紧接着,姜山楹只觉得腹部一痛,眼前一花,人已经站在了茅屋外。
屋门在她面前缓缓关上,透过最后的缝隙,她只瞥见男人转身的背影。那件原本修身的嫁衣随着系带的解开,逐渐变得宽松,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
姜山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肚子,心里有些懊悔:早知道就不该给他那颗丹药,恢复得太快也不是什么好事,这下倒好,让他有力气踹自己一脚了。
她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粗着嗓音冲屋内大喊:“方才你身处阵中定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在房顶看的真切。那屋中大阵令你腾空而起,腹部鼓胀,内脏悉数炸开,其中一块脏器被那丫头拿走。”她顿了顿,声音沉了下来,带着几分凝重:“是胞宫,是女子的胞宫。”
屋内,男人褪下的暗红嫁衣在青砖地上蜷成褶皱的浪,堆叠的绸缎间立着双赤足。笔直的小腿线条向上延伸,像是被烛火镀了层琥珀色,顺着腰线骤然收束的弧度往上攀爬,那脊背宽厚而坚实,脊柱右侧那道愈合的伤疤处,新生的白肉在光影下泛着淡淡的光泽,随着肩胛起伏若隐若现。
男人忽地抬手,几缕碎发从高束的马尾里溜出来,沿着脊柱凹陷的沟壑游走,刚钻进粗布衣领的阴影里,又被带着薄茧的手指捉住束了回去。
正在系腰间绑带的手微微一顿,问道:“为何是女子胞宫?”
屋外的姜山楹托腮摇头,突然意识到姜至看不到,又大声喊道:“不知。方才我跟着那丫头,发现她像是在等什么人,但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我本想先抓住她,结果发现临永郡生了变故,那丫头一脸欣喜的朝那边去了。”
“欣喜?”
“对,我猜她要等的人此刻就在临永郡中。”
话音刚落,门“吱嘎”一声开了。姜山楹转头看去,只见男人高大的身形将那件半路顺来的粗布麻衣撑得短了半截,小腿和小臂都露在外面,好在衣服还算宽松,勉强能穿。
她强忍住嘴角的笑意,故意压低嗓音,粗声粗气道:“易府出事了,我担心小期他们,咱们得赶紧回去。”
男人似乎瞥见了她抖动的络腮胡,淡淡扫了她一眼,随即一言不发,径直朝临永郡方向走去。
姜山楹赶紧伸手按住胡子,使劲揉了揉脸,快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