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霄远瞳孔瞬间放大。
叶豹:“这是等我们回去的时候才发现的,师父,师母,他们都死了。”
说到这里,叶豹的声音反而平静下来:“我们七个开始料理后事,但灵堂还没搭好,我们就吵起来了。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等我冷静下来,大家已经决定分道扬镳。”
叶豹主动迎上向霄远的视线,说:“所有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我又怎么有脸回去?特别是大师兄……对了,你不记得了,我的师父师娘,就是大师兄的爹娘,我……”
向霄远皱眉,直言道:“那你也太看重自己了。难道这一切会发生不是因为那个给你们透露焉扎袭城消息的人?难道不是因为那个伪装孕妇的女人?难道不是因为她身后的指使者?不是因为焉扎?”
叶豹惊诧。
向霄远说:“你们挡了焉扎的路,他们就会想办法铲除,没有‘清平七侠’还会有什么八侠、九侠,没有你叶豹还会有什么张豹、李豹,你就没有去找当时是谁谋划了这一切?没有去把真正的仇人消灭吗?”
向霄远神情严肃,和他懒散的坐姿形成鲜明对比。叶豹讷讷,只能微微侧过头去,竟不敢和向霄远对视。
灰尘在阳光下缓缓飞扬,悠长的号声从小窗传入。
叶豹恍惚一瞬,站了起来:“糟了,开船了!”
向霄远歪着头,说:“反正你下船也来不及了,一起走吧。”
“一起走?”
“是啊,你不是本来就打算和我们一起走的吗?”
“可是,我……”
“我昨晚上找人打听了,当年的事和你说的差不太多,不过,我听说苌弘剑叶豹是个豪爽又傲气的真男人,你怎么婆婆妈妈的?”
叶豹登时被憋住:“你!”
向霄远伸了个懒腰,也站了起来,说:“故事挺长,版本颇多,细节待考究,一面之词不可尽信。”
叶豹紧张起来。
“但是嘛,”向霄远笑起来,“有人愿意照顾我,我是来者不拒的。”
向霄远认真行了个晚辈礼,说:“向霄远见过师叔。”
叶豹鼻子一酸。
就说他不喜欢小孩子了。
*
楼船庞大,若不是大风大浪,基本是感觉不到什么颠簸的。
向霄远自觉应是第一次坐船,新奇了好一阵,拉着陈三宝在甲板来回走动了好几圈,若不是太阳太烈,怕陈三宝晒伤——也有房间太小十分憋闷的原因——向霄远甚至想在甲板上待着不回去。
甄珠开始在楼船上四处检修,小到门窗、桌椅,大到滑轨、绞车,忙个不停。她本人也从一开始的金贵装扮,变成了一身粗布男装,那双嫩白的手也很快生出水泡又被挑破,周而复始。
托甄珠的福,四人的待遇一路飙升,就连陈三宝都认可,餐食从不错升级到了好,又升级到了很好。
倒是叶豹,这一切都和他无关。
他晕船了。
“呕!”
坐船第四天,叶豹依然没能适应。
向霄远皱着脸拍了拍叶豹的背,拿出橘子塞进叶豹手里:“师叔啊,要不你回去躺着吧?”
叶豹脸色发青,脚底发飘,却依然坚持站在甲板上:“来,再来,我就不信了,小小晕船,我还……呕!”
向霄远不忍心地闭上了眼。
陈三宝举着水囊,递给叶豹,说:“师叔,你再漱漱口吧。”
叶豹漱了口,颤声说:“我一定可以克服的。”
路过的船员觑了叶豹一眼,摇着头“啧啧啧”走开了。
叶豹:!
居然瞧不起我!等上了岸,看我不把你揍得满地找牙!
平心静气,平心静气。
叶豹说:“来,现在我教你第五式。”
向霄远、陈三宝立刻执剑站好。
叶豹颤巍巍站起来,手中挽了个剑花,说:“先看我演示。”
三人开始了又一次的剑法教学。所教剑法为清平门剑法“南北西东剑”。教学的起因是叶豹发现向霄远每天只练基础剑招,压根不会剑法。连着陈三宝一起教,是因为这套剑法在创立之初,就没私藏过,北地很多人都能用上一两招。
不过,叶豹想了想大师兄陈道宽自身就十分稀松的剑法,只教徒弟基础剑招显然是更加负责的态度。
碍于晕船,教学进度极其缓慢。
不远处,船员们聚在一起,看着甲板这边,嘀嘀咕咕。
“他们真是什么厉害的江湖人吗?不能吧?谁家会这么大庭广众教授剑法?”
“就是,我可听说了,江湖上那些个武功啊、秘籍啊什么的,都是特别宝贝的玩意,是绝不能让别人学了去的。”
“你看看,他们一招一式讲得这么清楚,生怕咱们学不到似的,肯定不是什么值钱的功夫,说不定还不如俺们村里胖桶那小子的拳脚呢。”
“唉,散了散了,没什么好看的,赖脚虾能教出什么?”
叶·赖脚虾·豹:我能听见!
叶·赖脚虾·豹:呕……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