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圣巫族圣女,疯疯癫癫的,但先前与他对战时,确实身手矫健,打败了他,方才为何又那般举止!
随在棱雾身后,所行之处,随眼可见的彼岸花,她蹲下身细瞧,这里的彼岸花,比寻常的要艳。
棱雾发现她未跟上,转眸看去,不由得担心,她举止异常,莫非被那刺客下了毒不成?
棱雾退后将她拉起,一路狂奔,停下脚步,向前看去,一群人聚在一处,小孩儿占了大半。
怎么这么多小孩儿?
为迎圣巫王出关,在此耗了足足半日,回到家中,腰酸脚痛,快要晕了去。
“闺女,今天累了吧,来,阿爹亲手做的”,父亲坐下,等待一旁忙碌的母亲。
母亲将鱼放至中央,慈和的声音响起:“来檀儿,这是你最爱吃的,阿娘特意为你做的”
本该感到幸福,然而这幸福场景,深深刺痛唐檀。
她的父亲,从未做过这种事,她的母亲,更不会这么亲昵的唤她,她是不被爱的存在。
唐檀双手抱头,想起狱中发生的一切,从檀这具躯壳中挣脱。
“反生镜”,她自言自语,慌忙离开,身后,族长一家及此地发生的一切,日复一日,重生不变。
“谢谢阿爹阿娘,最爱你们了”
“来檀儿,尝尝这个”
……
“檀,你在找谁”
途中遇到圣巫族人,与她搭话,唐檀警惕后退,小心询问萧澍下落,圣巫族人虽觉异常,依旧相告。
萧澍刺杀圣女,祸乱圣巫族,戌时一到,便要处决。
唐檀询问清楚,匆忙赶去。
萧澍知道反生镜,他要死可不能死在这儿,否则她会被永困于此。
处决萧澍之人,是圣巫王护法玄雀,手握权杖,双眸呈蓝,只待时至,下令处决。
萧澍满身伤痕,双手被捆,无反抗之力,唐檀换了装扮,最后时刻,出其不意现身,踹开行刑之人,带着萧澍逃走。
玄雀大怒,出手阻止,反被其伤,随即下令抓捕:“全族搜捕刺客,发现其踪影,可就地正法”
声音干裂震颤,魄人心神。
到了安全处,她替萧澍处理了伤口,迫切询问离开的方法,哪儿知萧澍防备十足,亦不解她做法。
唐檀扶额苦叹,顿生绝望,人人称绝的修炼人才,居然连她还不如。
反生镜中一切皆是虚假,所生之事反常,意识才可觉醒,她与萧澍向来不和,彼此厌恶,反常之事,莫过于人世夫妇,恩爱有加,携手同心。
思虑过后,她深吸口气,视死如归般,双臂交缠,与他相拥,唇落在他面颊,随后缓缓移开些,声音落入他耳:“幸与君识,情之所系,唯君一人,余生岁短,只为……郎羞”
萧澍顿住,忘了反应,与唐檀相识以来发生的一切,如潮水般涌来,狱中发生的一切,系数想起。
唐檀告诉他,暂时离开,待狱中妖物现身,可攻其不备,前后夹击生擒妖物,然而万没想到,那妖物竟是反生镜妖。
世间之大,此妖了了,唯余几只,尽归于阴琊殿,协助阴琊炼制乱魄,他前不久听闻,邴州,汶襄等地纷纷出现,前去捉拿,并无收获。
此妖擅引人心神,诱人深陷迷恋之事,所幻之景,似梦似幻,半真半假,若无法冲破反生镜,便会陷入镜中。
意识被吞噬后,与天阙有关的一切,即成虚妄,相反而是,反生镜中一切,将会成真,阴琊若此时动手,他们毫无胜算。
谋略在前,却被打的措手不及,双双坠入脚底暗渊,狼狈至此。
唐檀手在他眼前晃,越发焦急:“还没想起来?你怎么这么废啊你”
唐檀恨铁不成钢,急得直跺脚。
萧澍跌撞起身,方才话语萦绕心间,久久酝酿,一念情起,再念情深。
有人追来,萧澍拉住她胳膊,跳入不远处河中,躲开那些人。
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镜妖弱点所在,再想办法对付。
唐檀了解到全部,决定冒险一次,若能控制住圣女,找到镜妖轻而易举,临走时萧澍挡她去路:“阿檀,你可要想清楚,若失败,你将会永远困在圣女那副虚壳中”
若不冒险一试,亦会被困这虚镜,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
唐檀拍拍他肩膀,满不在乎道:“所以你可要藏好,必要时来唤醒我”
唐檀遮住面容,返回原处,越接近圣女,身体意识越发虚弱,直至与其碰面,她完全消失,与檀再度合二为一,又成局中人。
这里发生的一切,真假难辨,仿若旁观听戏,曲终意未消,已为戏中者。
萧澍悄悄跟来,目睹此景,马上施法助唐檀,掌控圣女,与此同时,周遭幻境剧烈波动,镜妖终于按耐不住。
唐檀睁眸,双手结印,口中念道:“千载幽幽忆,惶惶以窥之”
随后,这里曾发生的一切,渐渐浮现眼前。
十年前,檀被选为圣巫族圣女,自继任圣女之位,檀尽忠职守,守护族中圣物:反生镜。
若得反生镜,可颠覆圣权,建立新制,容劫父亲为反圣巫王统治,试图偷取反生镜,却被圣女所阻。
檀生来心善,不愿为难,只让他速速离去,莫要再生反权之念。
然天不遂人愿,此事被玄雀所知,报予圣巫王,圣巫族为稳圣权,当众取其性命,以警众人。
容劫多年苦练,寻人报仇,还是败于圣女之手。
檀担心悲剧重生,便当众人面,令容劫假死,后帮他改头换面,未让他人生疑。
在圣巫族,容劫是最卑微的存在,他的母亲,襁褓中弃他而去,因此他被视作不祥之人,族中人人避而远之。
除了父亲和夙柔,无人将他看在眼里。
夙柔成婚,父亲被杀,他又成了孤身一人。
然而令他意外,檀非但没有赶尽杀绝,反而予他生路。
被救之后,他长居檀家,帮忙打杂,过了一段平静生活。
檀把洗好的衣物晾好,无意间瞧见容劫拿着树枝比划,忽然来了兴致,她折下一枝,冲他喊道:“一个人练有什么意思,不如我考考你,看你是否进步了”
两人身影此起彼伏,上跳下跃,不一会儿,整个院中,尘土飞扬,容劫握住檀双手,将人甩起,檀从容一笑,反扣其手,容劫一时失神,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