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澍余光扫去,见唐檀这般,十分不好意思,随即起身,放下一瓶药,拉着唐泺离开。
唐泺向外望去,确定人走了后,才看向那瓶药。
瓶上‘倚神丹’几字映入眼帘,她以为花了眼,打开闻了闻,确认无误,心中不服:“这混蛋本事真不小,连这种神药都能弄来”
沈璧棠问了问,唐檀倒出两颗让她吃下,与她解释。
这倚神丹,合几十种奇花异草炼制而成,其中任何一味,都极为罕见,最重要的是,药中参有菩提泪,此物难见难育,便是追虚怕也没有,只有不周阁这种地方,行迹四方,见多识广,才能炼制的出。
服下此丹,可提升灵力,对沈璧棠修炼大有裨益。
沈璧棠愣住不动,这么珍贵的东西,给她岂非浪费:“阿檀,那你怎能给我吃呢,你受了伤,又被异化折磨,你……”
唐檀将一整瓶塞给沈璧棠,满不在乎,她这条命,早已烂透,便是再多的珍贵药物也没用。
她拍着沈璧棠肩膀,看似认真:“所以啊沈璧棠,你可要好好练,以后我可就靠你保护了”
唐檀越这样自暴自弃,沈璧棠越无措难过,她拉住唐檀双手,有些生气:“唐檀,你只想着认命,可曾考虑过我们这些关心你的人,你哥哥父亲,我,萧澍,都想救你”
如今形势,岂由谁人心意而定,这命她当然不认,无论结局如何,她的命运,都只会是她自己决定。
唐檀挑眉笑之,转了话题:“你若对他人这样,谁敢欺你”
无力涌上心头,沈璧棠急忙转身,怕落下的泪被唐檀看到,她理了衣衫,微微侧眸:“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唐檀手落在昙花印上,黯然神伤,这副残躯,还能经历几次异化呢。
唐檀在屋中待了一个时辰后,想去藏书阁查查有关于凤凰春的资料,未料到一推门,萧澍就站在门外。
一身黑衣,青丝束起,背影挺立如松,碎发迎风而起,依旧意气风发。
她放轻脚步,想悄悄离开,然而两步开外,萧澍出声叫住了她。
他转过身来,手捧栀子花,上前向她递来,花瓣纯白,绿叶青翠,束花丝带飘扬,格外的美。
唐檀看亦未看一眼,与他擦肩而过,身后又传来萧澍声音:“唐檀抱歉,伤害了你,我在此发誓,日后定不再犯,若违此言,我萧澍孤独终老,一生饱尝苦痛折磨,不得善终”
唐檀脚步不停,闻而不应,离开了姹紫峰。
无论萧澍说什么做什么,都与她无关,本就萍水相逢,几面之缘,何必浪费时间,蹉跎仅剩的那点儿情分。
……
过几日是三年一次的斗春晏,千余名弟子同台竟逐,一分高下,届时,除各派掌门之外,宫中亦会派人前来,若有机缘,可随护天子左右。
斗春晏中表现出彩,掌门及各位长老不仅有赏,更有资格修炼本门更高秘法,提升境界,是修炼之人一生所执。
唐檀若有所思,迎面撞上一弟子,这弟子倒异常热情:“唐檀,你在这儿呢,大师兄找你”
哥哥找我?他应与弟子一同修炼,找她作甚。
许是见她生疑,那弟子又急忙解释:“近日阴琊殿来犯,你手握一半乱魄,可是我天阙必不可少的重要人物,所以大师兄才要找你商量吧”
唐檀消了疑虑,轻言道:“原来如此”
言毕,那弟子已向前引路,一路往山门方向,见时机成熟,她便按捺不住,动起手来,只可惜还未出击,便被唐檀挟制住。
青凰晶刺破她喉咙,稍微用力,便可让其一命呜呼。
唐檀玩味笑之,缓缓逼近,尽然不屑。
她手握乱魄,人尽皆知,然而自回天阙以来,唐泺鲜少提起此事,怎会专门寻她商议,谎言如此拙劣,阴琊余孽,不过如此。
“我可是说谎成性,你们这些阴琊走狗,当真蠢到令人发指”,唐檀说时,力度又加深几分。
怎料那弟子半分不惧,反而视死如归,得逞而言:“不犯蠢,如何叫你再背人命,与人生隙”
杀了那么多人,她哪儿会在乎再多一人两人,今日这奸细性命,她收定了。
“妹妹”
“唐檀”
……
身后不远处,唐泺及其他几人赶来,她闻声回眸,那弟子趁机上前,她来不及收力,只见那弟子缓缓倒在脚边,鲜血直流。
这般决绝,出乎她意料。
几人跑来,个个神情紧张,眼神怪罪。
唐檀不以为然,指着脚边死人,得意洋洋:“我帮天阙杀了个奸细,有何奖赏啊”
“啪……”
“啪……”
温翎终于找到机会,众目睽睽下甩了唐檀一巴掌,冠冕堂皇道:“唐檀你混账,她是你同门,情同手足,你怎可下此毒手”
唐檀当即还手,连带一掌将人打伤,立马吹奏笛子,眉间血毒发作,温翎受痛匍匐在地,奄奄一息,唐泺迅速阻止,夺过她手中笛子,发怒道:“够了妹妹,莫要再生错”
站在唐泺身后的拓拔青鸿和晏枝等人,无人上前劝阻,只认为唐檀活该。
唐檀心中,一块地方成了空,先前被爱意填满的天堂,此刻冰冷如狱,比剑伤了更痛,比人打了更辱。
这世上最深的痛,从来不是动手而致,他人的几句指责,不信任的怀疑,足以杀死一个人。
唐檀将笛子夺回,满眼恨意,又成了唐泺初见时的模样:“唐泺我告诉你,我唐檀问心无愧,她死一次死万次,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是她该死,她算计我要杀我,我为何不能杀她”
唐泺失望毕眸,决绝下令,让人将她押入深狱,等候处置。
雪潋见此场景,默默退下,后与师父问了关于唐檀动手杀人之事,桑箩及他人一致认为,暂将唐檀押在狱中,待商议妥当,再作处理。
雪潋知晓后,跪于桑箩身前,向她解释前几日所见:“师父,那名弟子确实形迹可疑,唐檀她是被冤枉的”
桑箩并不意外,只是叮嘱她:“雪潋,她的事你莫要参与,如今时机,待在狱中,未尝不是对她的一种保护,只是……”
只是唐泺和追虚的这种行为,又要伤害到唐檀了,好不容易生来的些许温情,也许至此而终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