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块吧。”
此时的蜂窝煤供应还没放开,但价格受国家管控,四分钱一块,一百块也就四块钱。
分出一个人拉着架子车帮乔星云送回家,人又帮着她把煤球摆在屋檐下,乔星云给了钱,问了一句,“你认识做煤球炉子的人吗?”
供销社里卖的外地厂子里生产的铁火炉一个要四五十块,还要工业票,不是所有人都能买得起的。
乔星云以前在村里的时候见过那种用铁皮桶改造的煤球炉子,用起来也很方便。
这汉子就问,“你急着要?”
乔星云点头。
他说,“包工包料五块钱一个,下午给你送来。”
乔星云也不知道这价格是贵还是便宜,但在她承受范围内,于是爽快地应下。
等人走了,她将篮子里的鸡蛋取出来摆在方桌上,想到路上遇到的姑娘嫂子们都会在提篮上盖一块布,防止别人窥视里头的东西。
不用找,乔星云都知道自己没有空余的布料了,只能就这么提着空篮子上街去了。
这次她去了供销社,买了两个碗,两个盘子,一把筷子,又扯了些藏蓝色的土布,这料子做裤子又结实又舒服。
又零零碎碎地买了些针线、扣子、松紧带……
想了想,酱油醋盐也各买了一些,毕竟在这里住的时间不短,不能一直凑合。
反正是想到什么买什么,刘桂花看着她买的东西说笑道,“你买的这些东西,就跟新媳妇过日子一样。”
北方有些地方的习俗是过年的时候添两个新碗,寓意添丁进口。
乔星云笑道,“之前没条件,知青点所有的东西都是大家合伙买的,现在我自己住,缺了这些不方便。”
刘桂花帮她把东西妥帖地放进篮子里,尽量放稳,减少磕碰,一边身子越过柜台与她碰头说悄悄话,乔星云配合地半倚在台面上。
“好姑娘,嫂子是跟你说心里话呢,你既然有机会到咱们部队上,最要紧的,是赶紧给自己找一个对象。”
“现在外面那么乱,你一个女孩子下乡插队,父母亲人都不在身边,很容易就被人盯上。”
“不是村里的那些恶霸,就是镇上城里也多得是见你孤身一人就要欺负你的!”
这话乔星云认同,她以前看过一个帖子,说判断一个地方是不是宜居,只看这个地方的单身女人多不多。
女性的切身体会应该更加深刻,后世的网络上每天都有各种不同的“男房东无故进入女租客房间”“情侣租客的男人在女性同租人的浴室安摄像头”“独居女人在门外发现陌生记号”……
同样的女性安全受到威胁的新闻,每天网上都有成千上百,还个个不重样,这还是在部分男人发现摄像头后放弃侵、犯的前提下。
乔星云从不敢高估人性。
她知道,后世的文明程度高取决于天眼的大规模应用,为何这个时代流氓罪判得那么重?
是因为线索稀少的情况下,并非所有犯罪行为都能被警方破获,重刑是为了威慑。
再加上国内的局势不算平和。
新乡镇是因为有部队驻扎,军属多,没能乱起来。
绕是如此,平时过得好的人家都缩起脑袋来过日子。
这时候能与军人结婚,全家人都能蹭一个军属名号,安全就有保障了。
可部队上的军人虽然多,有人想给他们保媒,也找不着门路。
所以军属们近水楼台先得月,一旦亲戚家有合适的女孩子,就叫过来住几天,结了婚便是不随军也不用下乡了。
刘桂花见到乔星云时,给人系红线的心思就蠢蠢欲动,女孩长得好看,气质又好,一看就是有文化的城里人。
只要她点头,合适的男人能拉出来一长溜。
她脑中第一个想到的是送星云来的江敛舟。
这两个模样特别出挑,都是万里挑一的,男才女貌,见到他俩脑子里就一个词儿——登对!
刘桂花想着,改天得探探江敛舟的口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