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家人朴素的思想里,乔星云住在家不要钱,至于吃的,混合粗粮的吃食在外面一毛钱都卖不出去。
人家就住这么两天,留下了好几块钱的东西,他们心理都过意不去。
于是这天傍晚,一家子吃完饭上乔星云这里溜达来了。
刘桂花借夕阳余的那点天光看了眼院子里,上午洒水扫过的地面干干净净,有些地方还有笤帚留下的印子。
她满意地点点头,又进了屋里,拉开电灯,昏黄的灯光仿佛给屋子里上了滤镜,但也看得出打扫过的痕迹。
毕竟此时的院子里都是土,屋里铺了砖头,总有点尘土从笤帚缝隙躲过去,留下刷子一般的痕迹。
她提醒道,“一月有人来收一次电费,我看你这灯泡是二十瓦的,一个月就是两毛钱,再加上卧室的那个,你一个月得交四毛钱。”
“还有,你情况特殊,说是军属,家人又不在身边,部队里当福利给军属发放的一些物资是享受不到的,像米面调料燃料这些——”
她走到院子里一看,台阶尽头盘着两个灶,大铁锅与风箱都在,“吃饭能在食堂买,但平时总要烧热水,你要用灶就得买点木头。”
虽然周围就是野地,可那都是村里的财产,部队上用东西只能从外买。
“或者弄个铁皮炉子烧煤球,那个方便,再弄个铝茶壶——”说到这个,她就想到暖壶,“——那个至少得备一个,买的话得要一张工业票。”
乔星云就说,“也不麻烦,我跟舟哥说好了,他放假的时候陪我去西社村取行李,我有一个暖壶了。”
“行,那我就放心了。”刘桂花里里外外转了好几圈,总算觉得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才带着一家子人往回走。
“天黑了,我就不多呆了,要是有事别见外,去家里找我。”
乔星云答应了一声,把一家子送到门外,看他们都走远了才回去。
她扫视着黑乎乎的院子,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了。
等安定下来,就在村里找个活物把西西放出来。
之前她的生活环境实在不适合养个宠物,怕被人说“资本家作风”,自由了几个世界的西西不得不委屈地缩在她的脑海里。
在西西的提醒下,乔星云回头插上插销,这东西不安全,从门缝里能被顶起来,想了想,她又把门外的大锁拿进来挂在插销上。
忙了一天的乔星云久违地恢复了个人空间,洗漱之后躺在炕上,恨不能滚上几滚表达一下激动的心情。
但这边的炕都修得大。上面能容四五个人睡觉,她的寝具是单人的,稍微出界就得与炕面“亲密接触”,虽然今天才擦过一遍。
理智还是让她放弃了这一不卫生的行为。
无所事事的乔星云又在脑海中捋了一遍时间线,研究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北京的。
最终圈定了明年的三月份,毕竟中间过了一个年,现在是六月份,还有至少九个月的时间。
睡前还想着明天一定要买些木柴或煤炭,先喝上白开水。
次日,赶了个大早,就着井里压上来的沁凉的井水洗漱一番,乔星云心里又装了一件事,得在家放一个小水缸,存些水,不然过了夏天,井水冻人,日常用起来不方便。
洗完脸顺手把盆子里的水撩着洒在地上,拿起角落里的苕帚扫了一圈。
随便收拾了一下,乔星云准备去农贸市场,她对周边还不熟悉,出了门,先往镇上走,路上见到挎着提篮的妇女多了,观察她们去哪个方向,跟在后面就找到了。
就是个露天大院子,被分割成整齐的方块,与后世的农贸市场格局上没多大区别,只不过这里的商品种类少,多是附近村民自家种的蔬菜、土鸡蛋这些。
再往里走,还有人摆着藤条编的提篮,圆圆的,把手是一条半圆形的粗木条,也不知是怎么弯成那个样子的。
乔星云挑了一个,给了钱,就垮在臂弯里了,这么一个篮子重量还真不轻。
市场里面数卖肉的摊位前排的队伍长,乔星云围观了一会儿,脑子里闪过锅包肉、红烧肉、卤肉等等吃法,最终因为厨具调料不足遗憾放弃。
蔬菜这些她很快的掠过,倒是遇到一个婆婆在卖鸡蛋。
这可是好东西,补充蛋白质,开水一冲就能熟,算是难得的荤腥了。
她凑过去看了看,还有四五十只,想了想,要了二十只,七分钱一只,给了婆婆一块四。
乔星云小心地把鸡蛋摆进提篮里,婆婆好心给她抓了一把稻草,垫在空隙中,防震。
她本打算回家了,却见到有人在卖蜂窝煤,走过去看了看,也看不出质量如何。
她跟老板搭话,“同志,我要买蜂窝煤,买的多,你们能帮我送回去吗?”
老板是个皮肤黝黑的农村汉子,蹲在地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并不敢搭话,他周围还站着几个人,旁边放一辆架子车,就是他们运送煤球的工具。
乔星云说要,那汉子看着她,咽了一口唾沫才敢说话,“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