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您一向为官清廉,为国为民,实在是叫做夫人的钦佩。”
衣着装饰上的简朴却不减女人半分韵味,反叫人看出清雅七分,尤为亮眼,淡红的唇间发出温柔的话语。
如此佳人,连听她说教都觉得是一种视听上的享受。
“如今正是需要老爷的时候,老爷何不如……”
庾吏闻言也是一声叹息,他侧转身子正对夫人,随后执起她的手,专注的目光落在她的眼睫,说道:“若能造福百姓,我又如何不想?”
女人的眼眸温柔中浅哀,她凝视着庾吏的目光,很清亮,找不到一丝污浊。
庾吏放下她的手,一步三摇头,似骤然苍老般,低低自语道:“这可是掉脑袋的事——”
女人听到这并未露出丝毫不满,因为庾吏继续说道——“我不能让你和平儿如此。”
“我愿意的,”女人平静地说道,那双眼眸温柔中带着决绝,“平儿我早已安排好了。”
庾吏微微低头看向她,他不知怎的,忽然合上眼笑起来。
——那你呢?
——你舍得如此对自己,可恕我不能想你一般洒脱。
“夫人,”庾吏没有回答她,连目光都刻意回避着,但却指向眼前的飘雪,“来看看雪罢,往后,或许就没有了。”
究竟是不是一语双关,我们无从得知。
·青竹山·
“这么多年了,”老人难得地感慨一声,目光落在叶衹明的身上,似带了欣慰与复杂,“有一样东西,我一直替都你收着。”
叶衹明正往火炉子里添些干柴,闻言便放下手头上的事,转过身来看文恭。
文恭脸上皱纹并不多,大多笑纹,双颊却红润饱满,全然一副健康模样。
“如今你可算是长大了,”文恭说着站起身来,走向一排排的书架,眼里却含着复杂的惋惜,更多也是欣慰,“我也不得不将这个交给你了。”
文恭伸出手,抽出其中一本书册,随后展开,从中取出一张信纸,边角微微泛黄却并无多余的折痕。
看得出,文恭对这张信纸很是珍惜,甚至于可能是尊重。
叶衹明看着文恭取了信纸又走回来,似感慨良多般,神情都显出无奈。
——那到底是谁人写下?又写了什么内容?
叶衹明心里还是好奇的,毕竟他从未见过文恭这般模样,一向随和随性的文恭竟也变得守规,恰似一只毛发乱散的狮子猫叫人强行关在一个方方正正的容器里,于是液体似的猫儿也变得方方正正。
若是他人如此变化,怕是看着只叫人觉得憋屈。
但文恭不同,他的气质随着言行变换自如,慵懒的时候似无害的兔,庄重时就是前六部之首本人,丝毫看不出违和。
叶衹明见文恭走近了,却并不急着将信交给自己,而是直视着他先一步开口。
“衹明,你是我教出来的学生,我对你很放心。”
文恭一番话自有他的用意,叶衹明一时未能明白,直到信纸被好好交到他手上,展开一看方知缘何文恭如此敬重。
原来是先帝亲笔所写,交代文恭不辞辛苦找寻下一任吏部尚书的密信!
原来先帝在位时便已发觉荀家狼子野心,只是当时并未将荀安辰这一演技拙劣者放于心上,哪知这也正是荀家的计策——待先帝查明时,不起眼的荀家暗子几乎渗透整个朝堂!
先帝在位不久因旧疾复发而逝,临终前唤天子于榻前,执其手而将一只贡奉的怀表交予天子,似怀念似释然般轻飘飘合上了眼,一字不留。
天子接过怀表后百思不得其解,却也因先帝耳目知晓荀家野心,却碍于先帝所赐免死金牌而迟迟不曾有大动作,而致荀家现在仍逍遥自在,游戏朝堂。
文恭讲完当年往事,径直望来。
“你可知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