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不大,东西齐全。
合欢宗内住客的小屋连贯在一起,院内风景都是往清雅了布置,鲜少再看见大红大绿的花朵,更多的是未在西方见过的竹。
大量木质的桌椅摆设,散发着浓郁的木香气,虽说在门边摆放了烛台,但头顶实际也有电灯的存在,线路埋藏进建筑的空隙之中,再无痕迹。
少女只送他到门口,垂着眼睑,同她的师父一样安静。
“客人,如果听到什么动静,可以向门内举报,我们有权处置吵闹的客人,酉时我来接引,还有这个,师祖吩咐我给你的。”
“好,谢谢你。”
费里维特扬起一个礼貌的微笑,他下意识伸手接过少女递来的物品,冰凉的触感,压在衣物之下,是个沉甸甸的陶瓷小瓶。
“是伤药。”
她轻声说。
送走少女,费里维特坐到桌前,把书籍和膏药放上桌面。
难得喘息的空档,他用指尖轻轻摇晃玻璃罐,看灵魂如潮水在其中荡漾。
“加斯特斯。”
他对着罐子轻轻念他的名字,深呼吸几次,怎么都觉得缓不上来。
“你说他们是好人吗?作为警长,你应该很会辨认吧,但怎么办,弗兰德到底怎么样了?”
可灵魂久久没有给出回应,反而自身的困倦和疲惫给出了答案。
人的精力果然是要逼出来的,费里维特这样想着,但也许真的快到极限了吧。
“给你花了这么多钱,等我给你找个容器以后,记得拿你的工资还我。”
他趴在桌面上,背脊上的血痂牵扯动作,感觉到皮肉的撕扯,揽着瓶子和书籍,说着说着又不自觉笑了一声,于是轻声对着罐子耳语:
“其实也不重要……我还真没想过那个问题,或许只有你知道这六十年间发生了什么,这期间我们又是什么关系,有多少关系呢?加斯特斯……”
说完,费里维特不再言语,他开始褪下自己的外衣,绵延的细长伤痕一路向下,末端有些许破皮,只是指尖剐蹭到,便带来一阵难耐的痒疼。
那个兔子耳朵……一开始没仔细看,但下面竟然是这样锋利的,冥府的势力本身也不应该会站队,只是为了观看观众的逃亡而下圈套的话,也太恶趣味了一点。
而且,费里维特感觉到自己并没有完全认知到【思】这个要素,但同样这也是他体验起来最简单的东西。
那对师徒关系微妙,不过,不像是互相有怨,而是相处的非常之好。
徒弟看起来还在【情】的门关,但师父真的已经到飞升的地步了吗?
想要飞升还有要求?所以在集齐这些要素以后,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他呆呆坐了一会儿,小心翼翼掀开瓶子,里面填充着柔软的白色药膏,散发淡淡的草药气。
认命的把东西涂上,披着最内层的里衣,费里维特抱着两样物品,一头栽倒在床铺之上。
“簌簌……”
有什么东西划过的声音,窗户之外风声大做,半梦半醒间,手里的玻璃瓶散发热量,刺的他一瞬间清醒。
没有睡够,眼皮虽然很沉,但他还是低头看了过去——加斯特斯的灵魂在略显黑暗的天色之中亮着微光。
温暖的,不算滚烫。
费里维特观察了片刻没感觉到不对,不由轻笑出声:
“加斯特斯,你在给我暖床不成?”
说到这里,连带着心情都好上了几分,他揣着这个暖手宝站起身来,按着窗沿掀开一条缝隙。
窗外有人影在闪烁,从前没怎么见过东方人,他们连地下世界也很少去,本土对于神秘学家的存在又极其包容,让费里维特充满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