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黄的页边里是一片散发光亮的白,星星点点的光从下头飞上来,沿着发丝不断上升,巨大的吸力迫使他重新进入自己的世界,白茫茫的一片里,竟也长出了几支柔弱的嫩红花朵。
远处,树木的影子若隐若现,费里维特收回目光,向着那里走去。
他感觉到了自己的不一样。
魂的结构变得更加凝实,伸出手的时候,也能清晰的看见上面流淌的力量。
那树木更近了,费里维特看见里面点着温暖的小灯。
门上上了锁,隔着门也能感受到里面的温度。
试着触上那扇门。
门上有光亮的线条在绘制什么,逐渐形成了一个胎儿的轮廓。
它蜷缩着,肉色的,用手挡住眼睛,被包裹在金线环绕的圆圈里,嘴巴一张一合,细听能够听到它发出呜呜的哭泣声。
他又感觉到了耳畔那不断被敲击的感觉,向着身躯的外面横冲直撞,带动了心脏,升起那可怖的悲恸。
强烈的眩晕感,随之而来的是走马灯。
费里维特终于有机会体会到同族曾经说过的狂喜或悲哀,脑海里极速闪过的画面疼的他几乎滑落下去。
有一瞬间他甚至感觉到了身体被撕扯拉开,有什么要从内里挣脱出来,撞击容器的界限,又被精神强硬的糅合在一起,圈在浑浑噩噩的梦境里。
视野里满是摇曳的玫瑰,晃动的火光,漆黑的房梁砸下来的那一刻,听见玛姬撕心裂肺的尖叫。
他听见骰子摇晃的声音,又闻到酒香和硝烟的味道,反胃涌上来,世界都在旋转,扑抓着跳跃。
在那种悲恸装满心底,带来钝痛的时候,他看见隔着晃动的橙黑色光影,加斯特斯沿着反射月光的石板路这里走来。
列车鸣笛了。
他猛的垂下头去,酸涩到疼痛的眼眶里模糊一片,终于砸下一滴泪来。
随后是第二滴,第三滴,落在手背上,一瞬的滚烫刺激着神经。
在恍惚之间,费里维特感到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了。
一个金色的箭头出现在他膝盖前方,当他僵硬的控制着四肢抬起头时,那婴儿的位置变成了一个更大的箭头。
意识涣散的前几秒,他呆愣的抬起头,顺着箭头的指向机械抬头。
巨大的树冠压抑下来,黑暗里他看见了无数双眼睛,正透着树的缝隙,树的阴影在打量他。
它们转的很快,洁白的天穹里有黑色的文字在不断的上升,消失,再出现,这些文字在颤抖和震慑,愤怒的敲击着。
【已经临到极限,他的生命才重新开始转动】
【子弹从他的太阳穴穿过去,温热的鲜血扑到地面上,从他的身边燃烧出火焰,他的血滚烫,才解冻了十年的白雪】
【费里维特听见了‘母亲’的声音,可那声音在消失】
【幼胎与幼胎对话,它说,你需要下一把钥匙……】
费里维特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