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嘛不嘛,”小老鼠整个立起来,扒着他的手,转过头看见高大的加斯特斯,浑身的毛都炸立起来,小爪子一松,做出摆手的动作,“啊……!这不话又说回来了嘛,你说得对啊,我先走了!”
她转过身,一溜烟消失在了原地,看的费里维特一阵好笑。
加斯特斯在伯克的名气这么臭,小老鼠看见害怕倒也正常,三十年了还能记得对方的脸……不过伯克现在怎么样了呢。
“但,但是!”她的声音从地下冒出来,费里维特侧头去听,“你之后要记得给我们回信,你知道的,我们还要记录神秘学家生存情况,你都没参加上一次人口普查……”
“你们也有人口普查?”
加斯特斯来了兴致,他凝视了片刻地面,长靴在上面轻踏。
小老鼠早就没了影踪。
“当然,但也不是所有神秘学家都受协会管教,我们一般是统计伤亡和晋升人数,然后协调协会内部的职位,是很守法的。”
“那还真是谢谢你们协会。”
有些阴阳怪气,费里维特挑了挑眉。
“你学坏了,加斯特斯。”
对方不置可否,迈开步伐,向城镇的更深处进发。
他抬腿跟上去,薄薄的乌云形成穹顶,一眼望不到尽头,春色烂漫的草地上挂着霜,偶尔有几朵冬天才开放的小花。
深色的残垣断壁之间,回荡着隐约的歌声,他拉住加斯特斯的衣袖,对方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压低嗓音:
“是玛姬。”
费里维特向着旅馆的废墟走去,地面上盛开花更多,带来混杂的香气。
那调子是熟悉的,可惜主人已经无法呢喃出歌词,坐在地面上垂着眼睛轻哼。
凌乱的金发沾染过泥土变成深色,她怀中抱着一卷布匹,从里面溢出来鲜红的玫瑰。
他站在一根还算完好的木制结构上眺望。
奔涌的青绿色向着这里流淌和旋转,风一吹就泛起粼粼的波浪,玛姬很瘦,手上的骨头凸出来,玫瑰花从她的掌心里生长出来又掉到地上,堆积的花瓣淹没过了她的裙摆。
她就这样生长在这里了。
费里维特没有叫她的名字,也没有出声,无名的悲恸压在心底,让他喘不上气来,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这样的痛楚也如鲠在喉,让鼻尖的酸涩变得微不足道。
背过身,悄无声息的走下去,他的表情一定不好看,眉头皱紧,已经感觉到细微的疼意。
加斯特斯站在路边等他。
“她是神秘学家。”
他说出了这个肯定句,但他并没有停下,向着岔路口走去,胸口闷得慌。
“她还能活多久?”
“也许还有一千多年,如果她认真吃饭,会休息的话,毕竟我三百六十岁的时候相当于你们的二十来岁,具体怎么算的其实也按个体分类,她不像一直都是神秘学家的状态,人为干涉的话,我也说不准。”
他看向加斯特斯。
“现在你该回答我关于方舟的问题了,加斯特斯,你们是不是也对她做了什么呢?”
“桑在那里等你,”对方的眉头紧蹙着,“是桑做的,具体的我不知道。”
“我知道你是激进派,别把事情说的好像全是他们做的,不然你也不会当上警长,你杀人的时候也是。”
费里维特用埋怨的口气说着这件事,这样的事让他觉得有些不悦,那种鼓动的感觉便又冒了出来,他搅动袖摆,它坚韧又厚实,任他怎么掐都完好无损。
算起来,教会对抓捕到的那些神秘学家做过什么实验没人知道,说不定就做出了让人强行变成这一种族,又因为不够达成目标而残害他们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