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再看到这样的场景了。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不知道出于什么感情,他甚至不知道那是什么。
他没有感情,因为不知道,也愧于读过的书籍。
画到最后的时候,费里维特的大脑都开始有些麻木,那些字迹如同跳舞的小人,偶有鲜血洒落到上面,温热而滚烫,融进了羽毛笔的根茎。
他反手挥出去几道光痕,急速行驶的光打中外圈的几个黑影,短暂抵御后洞穿它们的身体。
这些黑影又如烟雾一般消散,向后飞舞聚集,很快又凝成了实体。
加斯特斯的身影在前方坚实矗立,他单手压着巨斧,刀刃离他的面孔只有一寸。
从它们飞行云端的巨船上有炮弹打过来,巨大的火焰划破天际,落到卡坎斯镇里。
轰鸣声震耳欲聋,远处的镇子上冒起黑烟,火焰照亮了天穹,在大雪天里怒嚎,余下的坍塌声混杂着更多的爆炸声。
沙砾从那里飞出来,混杂在雪花中,砸在脸上生疼。
大地都在颤抖,双方的对峙发出咔咔声,加斯特斯那把脆弱的枪发出了崩解前的呼救,他终于画下了最后一笔。
混沌仪式的驱魂术,也是属于魂要素的基础内容。
光亮随着世界的沉寂在蔓延和扩散,剧烈的震颤从身躯内部传来,带来眼前的一片恍惚。
剧烈的声音和粉尘混杂着向上飞,平整的土地上,他抬头和眼前人对视。
“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理解,”加斯特斯打破了沉默,“这么多年过去,即便现在这样你也没有改变太多。”
费里维特看见对方的身影在不断的聚合和分散,他是一台老旧的唱片机,不断重复着开始,选择,停止的过程。
眼前这个人身边没有光点,并不刺眼,完全是因为他是由那些东西组合而成的。
加斯特斯伸手把他拉起来。
身边木牌林立,上面穿着黑色的尸体。
这些黑影多了很多的特征,在名为加斯特斯的墓碑之上还写着更多其他的名字。
“人类很脆弱。”
可加斯特斯又回答说:
“我们实际都一样的脆弱,都是普通人。”
他杀过几个神秘学家,但又没有碰见过那些更高级的家伙,当然这么觉得。
神秘学家们也觉得那些疯子是耻辱,让世人的有色目光多了好几层。
费里维特这样想。
他挪动双腿,白雪之下隐约有绿意钻出。
这里离现实很近了。
即便这样的白色土地在三十年后也长出了草地开出了花朵,但方才经历的一切也已经永远无法改变了。
现实摆在眼前,他不得不越发收敛。
他低下头,拨弄自己沾着泥土的袖管,里面窝着的小老鼠瑟瑟发抖,此时才抬头看他,大黑眼睛蓄满水雾。
它幽幽的,颤抖着开口:
“你……你也妹说……这工作这么吓人哇。”
“抱歉。”
费里维特蹲下身,将它放在地面上,柔和道:
“这里离现实很近了,你回去吧,菲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