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还有他的信息素。你闻不到吗?”黎铮不情不愿地说:“这个需要时间才能消除,今晚就先这样吧。”
他一直低着头,始终没有和温逐有眼神交汇,于是双方就这样默默地对抗着,一个人想关门,一个人抵着门不让关,只有钟表的声音在寂静的回廊上滴答滴答地回响着。
最后还是温逐先放了手:“……晚安。”
黎铮点点头,把门关上,听着温逐离开的脚步声,确定他听不到房间里发出来的声音,才开始小声地哭。
明明只分开了半个多月,线上也一直有在聊天和视频,所以,是这段时间和井承变得更加亲密的吗?不仅是香水,还有属于井承的那种Alpha只在动情的时候才会散发出来的信息素的味道。
之前也是,迫不及待地向井承解释这场婚姻的作秀成分,恐怕现在假戏真做的事,也没有和井承说清楚吧?
那动物园的事,也不一定是真的了。
果然。果然只是一时的新鲜感,特定的时间一过,他又有什么好喜欢的呢?黎铮努力地想了半天,比起井承和温逐以前的情谊来,他简直什么都不算。
“没有。”和“见过井承。”是直接承认自己撒了谎。
“待在一起。”和“不想说。”是不想伪装的态度表明。
黎铮泪眼朦胧、小声啜泣,无法好好思考,觉得自己的推理根本就是无懈可击的,自己捂着嘴巴哭了半天,心头那股不服输的心劲也慢慢升了起来。
从外面带回来的行李还在一进卧室的门口放着,没来得及收拾,于是黎铮打开它,把属于温逐的东西或者可以归还给的东西,一股脑地全部拿了出来,只留下他最开始带来的、少的可怜的那些东西。
其实,温逐今晚这样的态度,黎铮在心里一直都有所准备,自从知道温逐和井承的过去经历,知道温逐担心井承误会,告诉井承自己是合约的乙方开始。
他当时的想法也和现在一样。温逐对他已经够好了,不管是在物质还是心灵上,温逐一直都有尊重和保护他,温逐又不欠他的。
而他爱温逐,所能做的就是给温逐想要的一切,在温逐还上头的时候。
然后,尽量有尊严地离开。
想着想着,黎铮竟然还生出了一种悲壮的感情,令自己都觉得十分尴尬,手上的动作也就更快了,他收拾好一切,提着毫无分量的行李箱打开卧室的门。
客厅里黑漆漆的,没有人在,也就非常安静。
黎铮小心翼翼地往大门口挪,他已经打定主意了,和门口保安队的刘队长的人说,麻烦他们不要吵到温逐兄弟俩,等早上再说他离开的事就好了。
至于离婚的问题和温逐希望他怎样还清剩下的钱,他还是会和温逐联系的,不过,要等他再冷静一些的时候。
极度的悲伤过后就是极度的冷静,这股近乎于决绝的冷静驱使着黎铮变得无比坚强,他走过客厅,来到玄关和大门前,心里悲哀地想:这段日子的经历,究竟和卖身有什么区别?
哦,似乎没有。
问题是就算他卖身给温逐,钱也是还不上的,卖到下辈子都还不上。
很好。黎铮说不清楚自己的心里究竟是愤怒多一点,还是悲哀和难过多一点。
可笑的是,他已经几乎不把自己的尊严当做尊严来看了,只是不想亏欠温逐。亏欠感足以让他感到万分的痛苦,且也会一再地提醒他,他和温逐之间是不平等的。
可他却无能为力。
“咚——”正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黎铮脚下突然给什么东西绊住了,身形不稳,直接跪倒下去,却没有想象中摔倒在地的疼痛感,而是跪在了一个相对柔软的东西上面。
一双手抱住了他,不,与其说是抱,不如说是抓住了他,那双手用力极大,让他下意识叫出了声:“疼——”
然后又立刻捂住嘴巴。
但那双手却没有放开。
四周一片漆黑,黎铮什么都看不清,距离灯的开关比较近的那条胳膊胡乱地摸索了几下,“滴——”的一声,大门边上的触摸式感应灯亮了。
微弱得仅用来照亮主人的穿鞋时刻的柔和的灯光下,温逐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突兀地出现,此刻却是煞白无比,堪称重病患者,唇色也是一点都没有的。
黎铮傻眼了。没搞明白刚才明明什么动静都没有,温逐是怎么突然出现在——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门口的垫子和毯子,似乎有人睡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