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你说怎么了?你的小兄弟在跟我小兄弟打招呼呢!
罗家楠努力深呼吸,然后沉声劝阻祈铭继续动作,“你别动了,也不知道咱们头顶上的楼板和墙体结不结实,万一再塌下来,我可护不住你。”
祈铭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很听劝地停住不再乱动,两只胳膊乖乖环在罗家楠的腰上,像是主动拥抱着对方。
黑暗的废墟之下,只有彼此可以依靠,他们的周围全是破碎的砖瓦、散落的尘埃,他们无法看清对方的脸庞,但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罗家楠觉得此刻正是拉进彼此距离的好时机,同时也对祈铭的个人问题很好奇,思考了半晌,他斟酌着开口问:“祈老师,听说你自己在外面租房住?”
“不是租的,是买的。”
“买的?”好家伙,听他这口气买房子跟买白菜差不多,看来是真有钱啊!
祈铭无所谓地回答:“嗯,上周刚买的。之前住在酒店不太方便,于是就让吕袁桥帮忙介绍,挑了一套小户型。”
“袁桥?”罗家楠的声调提高了八度,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你跟他的关系啥时候那么好了?”
祈铭没听出他话里的阴阳怪气,不甚在意地回答:“我在办公室跟房屋中介打电话的时候,高仁听见了,他就跟吕袁桥说了我要买房的事儿,吕袁桥就给帮了点忙。”
“哦,是高小胖的关系。”那还说得过去。
提到高仁和吕袁桥,罗家楠突然福如心至般想明白了什么,他决定转个弯探听祈铭的口风,于是装作聊八卦一样地讲自家二师弟的闲话:“说起来,袁桥和高仁的关系好像不简单!”
“嗯?他们不是合租室友吗?”
“不不不,没那么简单!”罗家楠为了自己的幸福,一点不留情面地把自家兄弟的隐私给出卖, “我跟你说,上次我看见他俩在法医办公室里牵手!”
“嗯……”祈铭很无语,你们重案组的能不能不要总是到法医室来摸鱼?
“牵手,他俩牵手了!”
“那又怎样?”
“我的意思是说,他俩可能在……”
最关键的话还没说完,两人就听见头顶上有人拿着喇叭大声喊:“里面有没有人啊!听见了就吱声啊!”
罗家楠赶紧收起那点花花肠子,冲外面的人大声喊:“这里有人!救命啊!”
兴许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在外面冲谁大喊过“救命”——平时都是别人叫救命等着他去救,因此这两个字喊出来总觉得有些拗口。
他突然就想起以前听他爸说的一件趣事,有一年夏天特警支队值班室里面爬进来一条两米长的蛇,手腕那么粗,嘶嘶的吐着信子,谁都不敢上手抓,于是只能给消防支队打电话求救。
这件事在局里广为流传,传着传着就变成了“110给119打电话叫救命”。
当时他爸在饭桌上讲这件事是为了逗他妈刘敏娇开心,罗家楠捧着碗在旁边只撇嘴,拍着胸脯说如果是他遇上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向消防支队求援,更不可能叫救命。
现在可好,自己不但要喊救命,还得叫的大声一点,免得外面的人听不见。
好在救援人员有经验,在外面喊一阵就停下等着回应,加上一只搜救犬在现场来回跑来回闻,不一会儿搜救犬率先发现了这个地方有动静。
狗子停在一块折断的楼板处一边抓挠,一边放声大叫,声嘶力竭地吠叫警示引来了训导员和搜救的人。见狗子发现了幸存者,训导员很高兴的上前摸了摸狗狗的脖子,夸奖了几句便带着它到其他地方继续寻找幸存者。
循声而来的救援人员则投入到救援工作。他们非常有经验,先是和被掩埋的幸存者交流,询问废墟下面的情况,包括下面有几个人,有没有受伤,肢体有没有感觉、能不能活动,随后便安抚他们的情绪,让幸存者保持体力,积极等待救援。
当得知这一处楼板下面压着两个人而且都没有受伤时,救援人员不禁感叹这两人运气真好。之前他们通过查询宾馆的旅客入住登记系统,发现大多数旅客都住在一楼和二楼,三楼只开了一个标准间,登记入住了两个男的,想必就是这两个命大的人。
其他旅客则被压在至少两层楼板下面,生死未卜。
因为这栋楼楼龄长,又是砖混结构不牢固,救援人员不敢使用大型机械比如吊车铲车,担心引起二次坍塌。
在反复确认罗家楠两人没有被重物直接压住,也没有受严重的外伤,很快便来了几个精壮小伙儿,用铁锹、撬棍挪动坍塌的楼板和墙体。
随着救援行动的开展,楼板和墙体簌簌地往下落石子和灰土,好在罗家楠扯了床被子盖在身上,不然这会儿他俩能被灰尘呛死。
因为担心影响外面的救援工作,祈铭也不再扭来扭去,乖乖缩在罗家楠怀里一动不动,他想着就算罗家楠的肩胛骨伤了,这会儿救援也到了,等他们一出去就立即送他去医院治疗。
两个人默契地保持安静,以面对面拥抱的姿势,等待重获天日的那一刻,只是罗家楠的心里生出了一丝遗憾,要是能再多抱祈铭一会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