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律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到底如何,他原本有些担心白寒时,但听到喜驴的铃铛声摇得平稳规律,应该是没出什么事。
他自己将盖头盖好了,端坐在轿子内,随着摇晃合上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陈律感觉轿子落在了地上。睁眼的一瞬间,他恍惚觉得四周的一切仿佛都浸泡在水里。
这种感觉很奇妙,耳朵像是被覆盖了一层隐形的膜,所触碰到的东西也是湿漉漉的滑腻感。
四下没有一丝声音,连驴的铃铛声也不见了。
陈律揭开盖头,突然听到白寒时在外面喊了自己一声。
“怎么了?”陈律问,“他们人呢?”
“到地方就把我们丢下了,”白寒时说,声音仿佛就在轿子前,“你先出来吧。”
陈律挪了挪步子,正要弯腰去掀轿帘,下一瞬他抓住帘子的手停在了那里。
“白寒时?”
外面的人应了一声:“怎么了?”
陈律堪堪收回手,坐回位置上面无表情道:“我穿的裙子不太方便行动,你过来扶我一下。”
对方迟疑片刻,然后略微掀开一点轿帘,从外面探了一只手进来。
那只手修长白皙,筋骨分明,确实是白寒时的手没错。
“过来吧。”他说。
陈律勾着唇笑了一下,将手探到裙内,说:“好勒,那你可要接稳我!”
原本藏在裙间的匕首下一秒出现在了手中,陈律猛地一刀扎在对方那只好看的手上,顿时,只听得一声惨叫,外面的“白寒时”想要收回手,里面的陈律却紧紧拽着他。
陈律不满地大声叫道:“别走啊!你不是要扶我出去吗!怎么想丢下我自己跑啊!?”
“白寒时”:“……”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陈律原本以为对方流出来的是正常血液,然而月光透过轿帘照在地上的血迹上,却是一滩发黑发臭的污血。
这个臭味似曾相识,像是第一天夜里那个用头发挠他脸的东西。
两个东西虽然臭味一样,但细分下来应该不是同一个鬼。
陈律见他挣扎得厉害,便又像戳毛毡一样又连扎了几刀,扎的那东西忍无可忍,终于怪叫一声直接掀飞了轿帘。
陈律只看见一颗又黑又丑的头探了进来,顿时感觉眼睛被刺中般丑得他眼睛疼。一下子难以形容,只能说比起白寒时来简直一个是云一个是坨*。
“滚尼玛的!”陈律猛地一脚踹在那颗头上,把它踹出了轿子,“不被你掐死也得给你吓死!”
因为踹的动作幅度太大,他被裙摆勾了一下,整个人往后摔进了座位内。
这一摔让周围窒闷的潮湿感终于褪去,独眼老头在轿子外骂骂咧咧。估计是真气着了,说了一大串陈律听不懂的方言,叽里咕噜的,只知道骂的是真脏!
陈律从来没有觉得独眼老头的声音这么亲切过,就算是在骂人,也是骂得极其动听。
至于刚刚出现的那个丑东西,刚刚他将匕首扎在对方手上的触感,像是戳破了一层薄纸,所以陈律猜测它的真身大概是先前在轿子外看到的纸扎人。
他大概是因为陈律的血所以才追了过来,为了引诱轿子里的“新娘”出去,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伪装成同样是玩家的新郎,这样便会让里面的人放松警惕,落入猎网。
纸扎人看着有点脑子,但不多。周围那么安静的情况下,显然是有异常,陈律脖子上顶着的东西不是个摆设,察觉不对他自然会疑心,更别说对方伪装成身娇体虚的白寒时后,那中气十足的嗓门差点能给他的轿顶掀翻。
但让他直接确认对方不是白寒时的一点是,那人的手上并没有红色戒指。
白寒时将那戒指时时刻刻戴着,除了必要时候会摘下来外,其他时间一定是戴在手上的。
这回轿子又落下来,是真的到了目的地,陈律迅速盖好盖头,隐约看见独眼老头伸手撩开轿帘,把白寒时叫了过来。
“新郎请蹲下!”老头说。
白寒时咳嗽两声,没有违抗,像个任人欺压的小媳妇,身形摇摇晃晃地荡了过来,乖乖蹲在轿子前。
这近一米九的大高个配上这娇弱劲,简直白瞎了。陈律恨铁不成钢地叹上一口气。
独眼老头又喊道:“新郎背新娘!从此苦难一起扛!”
然而“新娘”看着“新郎”的背,久久未动。
独眼老头皱眉,不悦地拔高了音量:“新郎背新娘!从此苦难……”
陈律打断他,说:“你喊再大声也没用,没见人家身体不好吗?要是背一半摔着了,你这仪式中途就得夭折!”
他语气严肃认真,且听上去字字句句都是为了仪式着想,独眼老头就算想说他点什么,都找不到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