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二十了,”赤井秀一低声说,“我们得走了。”
他们穿上巫师袍,拿起魔杖,赤井秀一不忘往口袋里塞两个手榴弹,他不会低估禁林里的神奇生物,相信琴酒也是一样的。两人全副武装地出门,走下旋转楼梯,进入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壁炉里还有一些余火在闪烁着微光,扶手椅仿佛都变成了一团团黑乎乎的影子。角落里同年级的德里安·普塞坐在远离壁炉的空椅子上,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昏黄的灯光映照着他面前摊开的羊皮纸,是写了一半的变形课论文。
赤井秀一脸怜悯地看了他一眼:普赛上一次的变形课作业得了个D(糟透了),不得不重写并罚抄。
他们蹑手蹑脚地走出休息室,安静穿过走廊,借着墙上昏暗的壁灯走上台阶,来到黑暗的门厅,幸运地没有碰见费尔奇。
幻身咒是特别高深的咒语,两人暂时没能掌握,手上又没有隐形衣,所以不得不小心些。
“他在拉文克劳塔楼那边,和洛丽丝夫人。”弗雷德站在门边说。四个人溜到两扇橡木大门的门锁后面,从门缝里挤了出去,尽量不发出吱吱扭扭的声音,然后来到月光皎洁的场地上。今晚天气很好,空气清新,能见度良好。
“你们打算怎么回去。”赤井秀一问,“如果大门锁住了。”
乔治满不在乎:“我知道格兰芬多魁地奇队的扫帚放在哪里。”
他们大步穿过黑黝黝的草地,经过猎场看守的小屋。屋里亮着灯,然而木屋门却开着,里面没有人,猎犬也不在。
“看来海格带着牙牙到禁林里去了。”弗雷德颇有经验地说,“这可不是件好事。”
乔治耸耸肩:“他不会扣分的。”
他们来到了禁林边缘。赤井秀一举起魔杖,杖尖发出温暖明亮的光,面前有一条逐渐隐入黑色密林深处的羊肠小路,两边阴暗的树影在微风吹拂下张牙舞爪。四个人往禁林深处望去。
“我们之前也是从这里进去的。”弗雷德轻声说,“不到十分钟就被海格发现了。之后几天他简直是严防死守。”
泥巴上还留有猎场看守巨大的脚印,和猎犬牙牙的痕迹。
禁林里黑黢黢的,一片寂静,月光照不进来。他们往里走了一段,很快就到了岔路口。从地上的脚印和弯折的树枝来看,海格走的是右边。
赤井秀一和琴酒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看向双胞胎。乔治显得有点犹豫,但弗雷德直截了当:“我们走左边。”
显然,跟着海格会让这次禁林之旅更加安全,但这也失去了冒险的意义,而且被猎场看守逮住的概率大大增加。韦斯莱双胞胎一向胆大包天,赤井秀一和琴酒也不是什么瞻前顾后的人。
“只要不偏离林间小路,”弗雷德说,“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至少不会遇见狼人。”
今天不是满月。赤井秀一抬头,阴翳的树影几乎遮蔽住了月亮,只撒下少数斑斑点点的痕迹。琴酒握紧了手中的魔杖,他的另一只手放在口袋里,赤井秀一发誓,他的那只手绝对握着Beretta,也许手指正扣在扳机上。
他们走过一个布满苔藓的树桩。赤井秀一可以听见潺潺的流水声,显然,附近什么地方有一道溪流。在蜿蜒曲折的小路上,散落着一些可疑的血迹,还有路边奇形怪状的植物,比如毫不起眼的喷嚏草——具有毒性,可作为迷惑剂的原料。
伴随着风声和树叶草木的翕动声,他们逐渐进入禁林深处,氛围肉眼可见的紧张,就连双胞胎也不怎么讲话了,但也许是因为一直走在路上,他们并没有遇见什么危险,最大的惊吓也不过来自从灌木中突然窜出的莫特拉鼠。
赤井秀一注意到琴酒的嘴唇抿得越来越紧。显然,Top Killer开始失去耐心了,褪去魔法的神秘吸引力,这场属于11岁男孩的冒险对他来说似乎有点无聊了——对他们两个都是。双胞胎更享受的是破坏规则带来的快乐,以及满足好奇心,所以危险能带给他们的刺激阈值更低一些,毕竟他们确实只有11岁。
然而赤井秀一并没有提出返回的建议,因为他们已经进行了充分了休息,而回到寝室和宿敌二人大眼瞪小眼会是一个更加乏味的选择。秀一相信,琴酒绝对不会拒绝半夜三更再和他打一架的提议,不管是用魔法还是枪械,但赤井秀一并不想这样,他的肋骨还隐隐作痛呢。
为了缓解紧张和沉闷的氛围,弗雷德和乔治一唱一和地彼此打趣,赤井秀一偶尔加入,琴酒依旧一副冷淡沉默的样子,好在其他三个人都不在乎。对双胞胎来说,他们只是邀请了火车上认识的赤井秀一,一个意外被分到斯莱特林的倒霉蛋,而梅尔基奥尔完全是顺带的。他们继续在茂密、漆黑的树林间穿行,有蛇在近旁的落叶上嗖嗖滑行的声音。琴酒突然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好像有人在监视他们。赤井秀一同样感觉到了来自暗处的目光。
“谁?”琴酒低声喝道,声音不大,但足够果决和冷酷,像冻了冰碴子似的,但赤井秀一捕捉到了这结了冰一样的问句下蠢蠢欲动的兴奋。双胞胎皱紧了眉头,四人停下了脚步。
被窥伺的感觉消失了,只剩下沙沙的风声。
他们走得比刚才更慢了,每个人都竖着耳朵,简直能捕捉到风的每一声叹息以及每根树枝折断的声音。越来越深入树林的内部,树木变得极为茂密,小路也越来越窄,几乎快要走不通了。透过一棵古老的栎树纠结缠绕的树枝,可以看见前面有一片空地。
有什么东西在动。
不是错觉,在前面的空地上,他们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一个东西在动。琴酒和赤井秀一的魔杖笔直指向那团黑影,明光从双胞胎的魔杖尖发出。
他们走到了空地前,终于看清了那个——人?或者说是马?它的腰部以上是人,有着白金色的头发,没有留胡子,看起来还算年轻,但腰部以下却是银鬃马的身躯,后面还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
“晚上好,幼崽们。”马人友好地向他们打招呼,乔治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你是谁?”赤井秀一问。
“我叫费伦泽。”马人的眼睛蓝得惊人,像淡淡的蓝宝石。他的目光来回打量着赤井秀一和琴酒,视线停在他们漂亮而锋利的绿眼睛上。
“你们不应该来到这里。”他轻声说,“夜晚的森林对学生来说是危险的。”
“费伦泽先生,”弗雷德装作没有听见他的劝告,“您在这里做什么呢?”
“我关心星象的预言。”费伦泽的视线转向弗雷德,“请离开这里吧,回到城堡里去。”
费伦泽身后的树丛里突然又有了动静。琴酒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一些恶毒的咒语在嘴边徘徊。结果出现的是第二只马人,他有着红色的头发和胡子、棕红色的发亮的马身,看起来年纪比费伦泽大一些。
“晚上好,费伦泽。”他的声音忧郁,“还有你们,晚上好……你们是学生吗?”他看向大半夜不睡觉跑来禁林冒险的四个人。
双胞胎点点头。费伦泽叹了口气,语气温和地打招呼:“晚上好,罗南。”
“今晚土星很亮。”罗南用他低沉而忧伤的声音说。四人抬起头望向天空。琴酒的右手还放在口袋里,似乎下一秒就能毫不犹豫地举枪射击。
他们看不到星星。
“什么意思?”弗雷德冷静地问。罗南没有马上回答。他眼睛一眨不眨地向上凝望着,接着又叹了口气。
“吉凶混乱。”他说,“还有天王星……我不确定这是一件好事,但不会更糟了。”
琴酒有些不耐烦了。他在这个马人的身上敏锐地捕捉到了让人厌恶的神秘主义者的气息,永远故弄玄虚,不好好说话,让人恨不得把枪口抵在他们的太阳穴上。
他在心里恶意地想象着抵住脑袋开枪的样子,枪口下的受害者从贝尔摩德到朗姆,又变成波本,讨厌的老鼠的脸让他的心情更糟糕了。
“天王星代表什么?”赤井秀一突然问。
“时间是最美妙的魔法……也有可能是诅咒……”罗南喃喃自语道,然后他重复一句,“天王星也很亮。”
“异常明亮。”他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