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桑冬青就被一阵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吵醒,她闭着眼想摸了一下睡在旁边的余玉,却只摸到空荡荡的床铺。
莫非是余玉在哭?
桑冬青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身起来,掀开珠帘,坐在桌前的余玉正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余玉是桑冬青小时候从庄子上捡回的孤儿,俩人一同长大,情同姐妹。早知如此,自己真不应该想出和余玉什么互换身份的主意,余玉这回遭的难全是因为自己身份的缘故。
桑冬青越想越内疚,她走到余玉身边,温柔地替她擦拭眼泪,“别怕,有我在呢。”
余玉点点头,抱紧了桑冬青。
两个人都知道此地不是说话处,所以心中千言万语全化作了这一刻的紧紧相拥。
晨光洁白,微风轻扬。
“你们小心点。”
院子里突然有了说话声,桑冬青起身来到窗前,只见一位妆娘正带着几位丫鬟鱼贯而入,他们手里还都端着一个盘子。
“这只怕是来给你梳妆的妆娘。”桑冬青道。
余玉闻声也来到窗前,见此情景,委屈地问:“这个周大和我不过见了一面,为何就偏要娶我?我也没招惹他呀。”
“娘子,妆娘来了,快开门吧。”
桑冬青和余玉交换了一下眼神,去开门了。
“哎呦,娘子啊!这怎么还睡着呢,快起来,我们该梳妆了啊。”
余玉趁桑冬青开门的功夫已经躺在床上了,并且做出了一副熟睡的模样。
只是脸上的泪痕却来不及抹去。
“娘子,你哭什么啊?不用舍不得家,我们大当家啊,对夫人一向都很好的。”
一向?
桑冬青留意到妆娘话里的玄机,套近乎道:“大当家之前成过婚呀!”
“哎,说来大当家也是个可怜人啊。,虽成过几次婚,可至今仍不得个归宿。”
那妆娘说完才发觉有不妥,立马找补,“还好娘子来了,这下好了,大当家终于后继有人了。”
“对了,”妆娘指着桑冬青道,“你把那喜服拿来给新娘子试试呀。”
桑冬青答应一声,来到了喜服旁边。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发现喜服不仅样式老旧,尤其那双喜鞋,边角都明显有些褪色了,一看就知道有年头了。
喜服这种衣物,一般来说都只会在新婚时用用,穷苦贫困的人家舍不得花钱买,确实有时候会租借旧的。
但周大显然不属于穷苦贫困人家,再观女娲寨的模样,她觉得周大也完全不像悭吝小气之人。
想到这里桑冬青开始思考之前余玉脱口而出的那个问题,周大为何见了余玉一面就非要娶她?
周大对宋和渊也是一眼看中,莫非这两人身上有什么共同点?还是说这两人身上都能让周大看见同一个人的影子?
“这喜服好像破了呀?”桑冬青故意大惊小怪道。
“啊?哪呢?完了完了,这下大当家非要扒我的皮不可了 。”妆娘听见桑冬青的话脸色顿时就不好了,急忙放下手里的活冲到了喜服面前,拉着喜服一寸一寸细看,最后没看出什么才放下心地长舒一口气。
桑冬见时机已经成熟,上前一步指着喜鞋道:“妆娘,你看这喜鞋都褪色了,不是坏了是怎么?”
妆娘听闻立马捏着喜鞋左看右看,然后差使桑冬青把红墨拿来。
“大当家家大业大,这喜服都这么旧了,何不做件新的?”桑冬青嘟囔道。
“休要胡说,快把红墨给我。”妆娘愠怒道。
这喜服在周大心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桑冬青继续试探道:“这喜服的做工可真好啊,肯定要不少钱吧?”
“你这小丫头,真没见识。这可是大名鼎鼎的江南六女绣,不是你想买就能买的。”
“是吗?难怪这么好看。”桑冬青继续道。
“那是,当年大当家可是请了江南六位最好的绣娘绣了整整六个月才做好呢,你还年轻,不识货不是你的错。”
“能叫大当家如此花费心思,想必不是普通女子。”
“那当然,蓝娘子可是大当家的结发妻子 。”妆娘终于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咳嗽一声掩饰道,“这些可不能和别人说,恐招来杀身之祸。”
余玉点点头,“妆娘请安心,我们绝不会说出去。只是有一问题想请教妆娘,大当家才见我一面就决定娶我,可是因为这位蓝娘子的缘故?”
妆娘画眉的手一顿,下意识看了余玉一眼,
“娘子貌美如花,聪慧过人,不要多想。但要切记,成婚后切忌懒散放松,否则容貌变化,身材走样就不好了。”
这话就是在变相承认周大是把余玉当做蓝奇的替身了。
岂有此理!
桑冬青内心恨不得此刻就打进万如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