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袅袅,烛光昏黄,透过窗棂,映照数间屋舍。
小雨丝丝缕缕,绵柔如薄纱,披于夜幕之上,商旅灯火闪烁,若隐又若现,如同夜空星辰。
“多少?你要六成分成?”女子一声惊呼,划破了雨夜的宁静。
桑冬青柳眉紧蹙,杏眼圆睁,满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账房先生。
这崔桀竟敢狮子大开口,提出要六成分成,实在不可思议,当真是无利不起早,不过是提了些许建议,就讨要六成的分成。
“着急什么,又不是向你讨要,而是向你家东家讨要,她会差这点银子吗?没有这个商用驿站的法子,她连一个铜板都赚不到。”
宋和渊最见不得悭吝之人,这姑娘想必也被桑老板的吝啬所荼毒,待他得了银两,定要与她平分,再请她吃香的喝辣的去。
桑冬青咬了咬唇,“您固然有功,但也不能索求过多,我家小姐肯定不会答应的。”
她心底暗自嘀咕,崔先生怎的如此贪财,六成实在太过了,说是向东家讨要,可到头来,还不是要从她这里分一杯羹?
宋和渊不以为然,只轻轻冷笑一声,其声好似严冬寒风,“这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你家东家定不会拒绝。”
“崔先生,小姐经商有道,不会任人宰割,您若是要求过高,恐怕会惹得她不悦。”桑冬青谨慎地说道。
这商用驿站,有一半儿是自己想出来的,要论分成,也该是对半才对。
她并非那贪小便宜之人,不会白白占了人家的计策,但崔桀也不能那样财迷心窍。
“这可说不定,桑老板是个明事理的人,她能看出这个计策的价值。”他薄唇抿出一丝凉意,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即便如此,这六成还是太高了,不如大家各退一步,依我之见,五五分成就行了。”
桑冬青试探着提出了建议,她不想因为此事惹得不欢而散,也不愿轻易放弃如此难得的机会。
宋和渊沉思片刻,觉得五五分成也未尝不可,便点头答应:“既然如此,那就五五分成吧。”
也不知桑老板给这丫头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她如此向着她,只是这样一来......
看着她那张煞是好看的脸,他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罢了,罢了。
桑冬青松了口气,双颊陷出浅浅的酒窝,一举一动都透着活泼灵动的气息,“多谢崔先生体谅。”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继而商讨驿站选址。
“呼——”夜风拂面,冰凉潮湿,桑冬青裹紧了身上的布衣,耳边传来雨声滴嗒。
敲定数处地址,遂连夜搬运果品出村,分为两路。
一队人马策马疾行,前往租赁屋舍,筑庋间为驿站,另一队则稍慢一步,携带果品,待前队将商用驿站备妥,后队亦恰好抵达,当即可用上。
忙碌了一夜,终于将果子尽数运出,天色微明,商队沿着村中小径,继续缓缓向西而行。
“小姐当真是了得,”余玉在马车中小声的呢喃道,“这商用驿站,在大夏朝可谓空前绝后。”
“此计谋多亏崔先生,崔先生虽有贪财之嫌,却才学渊博,充任账房先生,恐是大材小用了。”桑冬青伸了伸疲惫地腰背,倚在车壁上,望着马车外朝阳初升的景象,心神愉悦。
商队穿过竹林,迈过石桥,马蹄踏在路面,清脆动听,别有一番韵味。
余玉知晓小姐彻夜未眠,心中不免对账房先生生出些许怨怼,皆因他不知怜香惜玉,拉着小姐劳碌了一宿。
“小姐,趁现在气候尚不炎热,你小憩一会儿吧,我守着。”
“也好,那辛苦你了。”桑冬青揉了揉酸胀的眼皮,顺势闭目养神,她的确是倦得不行。
余玉轻轻巧巧地从马车柜中取出一块薄毯,谨慎地披在桑冬青的身上,随后便坐在一旁守着她,生怕她醒来时会觉得不舒服。
不消片刻,马车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马车慢慢驻住,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余玉眉头微皱,轻掀车帘,探头朝外看去。
但见前方出现数名衣衫褴褛,满面尘土的乞丐,他们手持破碗,口中吆喝着乞讨。
“我是穷人,行行好,给点饭吃吧。”
“施舍一些银两吧,求求你们了。”
“可怜可怜我们吧,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你们这些富商,竟无一丝怜悯之心吗?”
一时间,乞儿蜂拥而至,朝着马车纷至沓来,啼哭叫唤声不绝于耳,竟让商队前行的步伐顿生停滞。
“这些乞丐怎么这么多?”余玉喃喃自语,商队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措手不及。
众镖师皆拔出兵刃,紧盯着这些乞丐,唯恐他们有何异动,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