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好事?小神子来了也会住这庄子,下手还方便。这回你计划怎么做,你得给我先说清楚!”虫族的脑回路大抵都还是这样简单,琼光忍住心底的轻蔑,只略提及银羽交给自己的羽毛。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若败了便只能接受唯一的结局,所以这座城里到底有什么,连崇天殿的神君也忌惮?琼光在高墙外来回踱步……
又过七日,这天清晨,向母围着围裙在自家院里洒扫,石台上的茉莉开得艳,她哼着戏文,心情也看似十分愉悦。向晚通过面试的消息已经传到西陆,近日有些亲朋好友陆续登门来拜访,大抵都是说些“日后享福”“教子有方”这类恭维的话。这还不是最教她扬眉吐气的,儿子说谈了对象,是本校知名教授的女儿!这不,她正盘算着去庙里拜拜,这辈子的好运怎么全砸在这几天上了。
于是当她见到难行寺的老主持下山化缘,来到自家门口时,态度是异常热情的。向母至今还能回忆起,好些年前带着向晚上山敬香的往事,笑说老主持或是记不得当年那个调皮捣蛋的小男孩了。老主持比起先前在安家露面时又衰退了几分,只常人分辨不出,仍看似精神矍铄。他放下石钵,双掌合十:“小向施主心诚至善,女施主培养成才功德无量。”
这一句哄得向母心花怒放,比起寻常亲戚可有分量得多了,连连劝说要留下他吃午饭,却又听他问道:“女施主如今还有何心愿?”向母自然还盼着儿子娶亲,抱上孙子,便也如此回了。主持拈须沉默了片刻:“小向施主颇有慧根,寻常之路未必便是天命,也难觅一世幸福。”
向母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大师,找到好工作,娶到好媳妇,生个好儿子多美满,怎么会不幸福?”但她马上就猜想,出家人自是不太懂得这一套的,笑着也不追究过多,回身就去厨房为他备些斋菜。只是她回头时,老主持人影也无了,真是怪哉。
西陆镇的边界,一辆轿车停在柏油路边在等着老主持。见和尚现身,车上下来个熟面孔——玉匠辛岱。“大师可坐得惯这代步工具?”辛岱明面是来镇上接一单玉石生意,实是来接老主持同行,他们也要赶往金吾城,一刻也耽误不得。
老主持摇头只说不妨事,坐上车就预备入定。“辛施主信中提及垂云神钵,已是转予我师弟,为何施主还坚持邀老和尚一道?”辛岱手握方向盘,车子已经发动了。这段往事,他考虑了很久,若非母亲年前突然离世,自己未必会下定决心:“于公,神子这一回去往金吾,或难免波折,大师心里也会挂怀。于私,三十年前,鸣玉山庄还是金有光老庄主坐镇,大师可还记得那一年的鉴宝大会?”
老主持闻言突地双眼圆睁,仔细打量辛岱许久,叹道:“辛施主难道是当年的……”
日落时分,向晚结束了第一天在学校的工作,回到安家。去时有几分意气风发,回来却是有些低沉,看得出带回了一团心事,脚步也较平时缓了许多。安娴等在练功场旁,吩咐家仆打点今晚的餐点,见到他归来便上前去接,却听他劈脸问道:“拂晓小学的校长,安伯父认识?”
安娴思来想去,只觉毫无印象。“我一个资历最低的新教师,为什么第一天就安排我外出教研?可笑的是,还是安排的去金吾。你们真的与此事无关?”都问到这了,安娴怕是怎么否认都难脱干系,先前便是他们做主安排了去往金吾鉴宝大会的行程,只是具体时日还未定罢了。
安娴只能委屈摇头,她清楚端出怎样的表情能稍稍平息向晚的火气。只是到底谁在背后推动,这得让父亲好好调查一番才行。见此,向晚也怕万一真伤及无辜,走在殿前的路上闷不吭声,脸越发黑了。他厌恶处处都被监控的感觉,只能憋着说道:“后天我就出发了,你和伯父是要一起?”
“虽说有些突然,筹备一日也勉强赶得上。道长和父亲是一定会去的,显慧大师近日就留宿在安家,不得不邀他同去,免得日后弘法寺的师傅又来寻麻烦。旁的同道中人其实也已在赶往鉴宝大会的路上。”她顿了会问道,“那位大人也会随行吧?”向晚知道她要问“济灵”的行踪,说起来也有几日没见了,不知他溜去了哪里。“我去到哪,他都会随行的。我不会让他乱来,你们放心,前提你们也别招他,他的脾气你们也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