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猛地愣住了：身份？是有规定神之子不能靠近恶魔一族吗？“没想到，隔这多年，这小恶魔还要找上门来，你还是察觉不到他满身的怨愤？”这回向晚听出来了，看来济灵当年就没听劝：“济灵将军后来也知道他身份了吧。”

“自是知道了。真是可笑，说是君子一诺，不管他是什么，都会照拂他，照拂到命也不要了。比起之前的神之子更糊涂了。”不知怎的，向晚听得心里发笑，或许是得知还是有人同自己一样抉择，生了点底气：“那我猜，你肯定是太吵了，这样好为人师，将军最后就把你丢这里了。”

心问有些恼了：“你可知，如今你每次触碰到他，恶魔的肉身都会经受烧灼之痛？若不是你们有契约在，他在你身边这么久早已被神力化成灰。”“那他不要命了？若我真对他有害。”

“有害自是无疑，更多的还是好处。他这一族，贪婪狡诈，无恶不作，神力通过契约会无害地共享给他。怎的如此愚蠢，济灵犯这样的错，你也再犯！”

“那你是决计不肯松开结界，打定主意见死不救了是吧？”神剑话里绝情，真是怪哉，向晚觉得它与济灵一点也不配，真就心如铁石。“不救又如何，早先就不该救。”

向晚气得站起身，想踢它几下，却还怕割伤自己，脚缩回来的模样很是滑稽：“那你活该被丢在这里，就算济灵还活着也不会来找你！”

这一声声指摘，如雷霆猛击，对着向晚恶寒的眼神，心问静下来了，它不明白，此前就不明白，如今更不明白了。神爱世人，神之子理当如此，满目苍生，心怀使命而战，而这一世、上一世却都困在狭小的爱中，难以脱身，深受规则禁制也不愿解脱。红河畔它与圣人文森特并肩，曾斩杀过无数邪魔，难道这就是常世所谓报应？

它相信再也等不来理想中的神子了，那这人锁在这还有何用呢？沉寂良久，心问也觉寥落，红光一闪而散，向晚听到一声碎裂的脆响，结界就放开了。他奔向“济灵”，近了却有点胆怯，回过头问道：“你能帮忙把他变回原样么？”

心问无动于衷，向晚后知后觉，想是方才话重了点，只得咬咬牙上前要扶起他，听到雷瑟气若游丝地说着：“别碰我……”是啊，看来神剑在这点上没有糊弄自己，如今与“济灵”保持距离才是明智之举。

可鬼王的意图已显现，不能与心问讲和，恐怕也无法带“济灵”回去。“你不愿离开这里吗？我知道你有些大抱负，待在地底遇不到与你相衬的人吧？”心问默不作声，除去神子，世上本就无人再配他，所谓抱负，所谓神之子的使命，也只有落空了。

“但如今已是和平时代了，你真该出来看看的。我不知过往岁月里，人对神明是如何依赖，只是现在看似已不需要了，或许你的愿望已经达成了。这些恶鬼，你也不必再镇守，鬼王会处理的。”

这浑小子还敢提鬼王！“你以为这乌烟瘴气的阵法是谁弄出来的？”向晚不解，听它继续叫着：“老鬼找到我，我不想搭理他。他不知从哪搞出这个法阵，还整出血祭，就想看我还有几分本事罢。邪门的是，无论我压制几回，这阵像是能抽取出源源不断的恶灵之力，我想走也走不了。”

搞了半天，是鬼王自己闯祸……“他没法收了这神通吗？”向晚问出口就觉得白搭，便又追问：“难道我有办法停下这法阵？”

心问本是没了计较，此时心思却莫名一转：“虽然应当绝无可能，但你一试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