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布罗跟至席前,与星君迎面而坐,两眼死死盯着对方,没半分松懈:“哼,星君倒是心胸宽阔,什么都不计较。只是今日我所求的,星君不能再不闻不问。”
洞天神君抬起头来,凝眉长叹:“沙布罗,你我都知道,无论我们是否合力推演出始源之子的下落,对于我们的神格是没有任何影响的,这反倒会引来各方势力趋之若鹜。你为何如此执着?”
少年听着这番话,恐此行白忙一场,也不管礼数,抓着星君的手穷追不舍:“星君夹在崇天殿和御神府之间左右为难,一直也不为人所重。我在西方的处境也差不多。你我神格虽属先天灵物,也无法吸纳始源之力,但你可曾想过哪一天若他方势力获取了这份宝藏,那时无作为的我们是否又能继续独善其身?”
洞天神君扬起另一只手,只轻轻在少年手腕点轻点几处,沙布罗力道便松懈了。“始源之子身上的谜团太多。冥冥中,我预感到他若再次现世,不会再是五百年前那样轻易收场。星使有没想过,若有一日,始源神归来……”
少年拍案而起,仍有不甘之态:“洞天神君是不愿帮这个忙了?那你还记得五百年前莱瑟格斯那副狰狞之极的狂态?你我不去寻始源之子,他也能善罢甘休吗?他从我们的地界流窜到东方,即便百载千载,也绝不会放弃魔界的使命。当年事发突然,始源之子才得以被崇天殿欺瞒,今日莱瑟格斯先我等一步找到,事态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
听到此处,洞天神君已不愿再谈下去,化作一道白光,径直从阁楼顶层飞出:“星使自便。”
“神君,神君!”
………………………………………………………………………………………………
安娴回到座位上,只一会功夫,就捂着脸,蹭蹭跑上二楼。雅座上一位白面书生正在品茶,他一袭湖蓝大褂,面容清绝,手边长椅上安置着一张凤尾琴。
小丫头跑到书生跟前,爬上长凳坐下:“东方叔叔,这曲子叫什么呀,真好听。”
东方临放下手中茶杯,淡淡道:“《涤神》。娴儿对乐律也感兴趣?”
安娴歪着小脑袋,马尾小辫随着摇摆,煞是可爱:“不曾感兴趣。只是听来舒畅。”
东方临望着小姑娘全身衣衫湿透,料得楼下刚折腾过一回,蹙眉问道:“娴儿有事。一会碧楼师傅就来你抓回座位上去了,有什么话还不快说?”
安娴这才委屈巴巴地道来:“我本来也没觉得自己哪里说得不好。可是沁柔、萱萱,就连稚介都觉得天神的秘密是不能胡乱揣测的,他们都说我跟我爹学的无知又自大。我不许他们说我爹,就和他们打起来,沁柔还拿凝碧砸我。”她站起身来,想让东方临看清自己被人欺负的狼狈样。这是指望有人来给自己主持公道了。
凝碧是东海千潮洞元氏的法器,外观看来只是个圆润的水球,但在元氏高手手中,这法器也有百八变化,神通广大。如今在沁柔这孩子手里,只当是个玩具了。
“原来,你这一身湿答答,是沁柔弄的。星象一脉手上功夫确实一般,灵力都汇聚在识海里了。娴儿下次不要在没把握的时候,与人争斗了。”东方临摸了摸安娴的脑门,随即抚琴弹奏,只见供奉在室内正中的香炉热气散逸,倏尔凝聚到安娴身边,急速旋转……这门烘干衣物的手艺,真是无比方便。
“可是……”
“认定自己是对的,便无需旁人认可。你父亲是当世智者,你牢记在心便是。”东方临只管自己抚琴,不再多言。安娴眼看东方叔叔这次是不会为自己出头了,便撇着嘴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