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
初夏错愕睁大眼,他飞扑到窗边。岳夜站在门口不远处的松树旁,他的位置正好形成视线盲区,不愧是来了多次的心理医生,完美躲开正门监控范围。
但是他这个时间来做什么?
墙角挂钟滴滴答答,初夏收回视线,他稍稍拉开窗帘,更好让岳夜看见房间情形,却不敢再往前靠近。
房门响动细微。
原本在一楼的任辛树上来,手里端了杯热牛奶,见初夏抓住窗帘边拉开,面容虽不动声色可男人眼底闪现暗光。
“冷不冷?”
实在是捉摸不透这家伙的想法,初夏停顿片刻,眼睁睁看着任辛树迈步过来,视线随即窗外。
“初夏还有看夜景的习惯?”任辛树嗓音轻柔,带着点点笑意,若是旁人定然觉得他生性平易近人,落在初夏耳中如魔鬼低语。
几乎不给初夏反应空隙,他猛地拉开窗,遮光帘被寒风卷挟翻滚,轻笑外泄,听得初夏胆颤心惊。
——要被看到了?
虽然不确定任辛树发现岳夜的概率有多大,但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初夏准备将人引开,好给岳夜行动机会。
他凝视着手中的玻璃杯,热牛奶温热,即便任辛树在里面加了不少糖,可依旧掩盖不住散发的奶腥气。
好恶心。
鼻腔比味蕾更敏感,初夏仰头一口气咽下去,嘴巴里充斥的气息令他眼眶发酸,忍住呕意伸手将杯子递到任辛树的侧脸。
后者偏头,看清空掉的玻璃杯显然惊讶:“今天这么乖?”任辛树而后反应过来,嘴角上扬的弧度明显。
初夏紧绷住背,他点头,竭力控制眼球处于中立位。直到任辛树似笑非笑合上窗户,插肩而过时轻拍他肩膀,才迈着步子不疾不徐到床边坐下,拿起床头早就被初夏翻烂的童话书。
虽未开口,他抬手上扬,看得初夏浑身发毛:“我早就过了看童话书的年纪了。”
似乎是在警告任辛树,又像提醒自己,初夏深呼一口气:“还有半个月过生日。”
话音刚落,房间瞬时安静下来。
任辛树听着,嗯了声,反手扫了眼书籍封面,顺手丢回床头桌旁。望向初夏的眼神不咸不淡,
“……”
良久,他开口询问:“所以?”
“所以……你不用再像照顾小孩子那样照顾我。”初夏深吸气,他想让自己的面部表情自然些:“我已经长大了。”
说到这儿,他抿嘴。
因为任辛树站了起来,几步迈到他跟前,两人相距几厘,稍稍低头便能触碰到对方身体。
初夏被他举动吓到,浑身僵硬不敢言语,生怕任辛树忽然行动,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更何况,外面还有岳夜。
就算他们距窗边半米,可初夏不敢完全保证岳夜看不到,他刚要装作呼吸不畅后退,结果任辛树先一步行动,拇指自然而然按在初夏的唇边。
力度不算重,可吓得初夏不清。
他喉咙紧绷刚要惊呼,谁知任辛树仅沿着他唇边移动,后撤身子收手,初夏目光下落,看清男人指腹的白奶渍。
“还说自己是大人,谁家大人喝个牛奶都能喝出来奶胡子,羞羞。”
不等初夏发问,任辛树的解释随之落来,他语气轻松仿佛再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只是话音落下的瞬间,左手贴在初夏侧脸,温热掌心包裹住小巧肉润的耳垂,不轻不重挤了次收手。
“别怄气了,初夏。”
他声音很轻淡,若不是靠得近,初夏险些忽略这一细微动静。
任辛树随即补充:“我只有你。”
这话很有意思,不了解任辛树的还以为男人是向自己养大的孩子低头,其实是想借此手段,在道德层次捆绑住初夏,让他心生愧疚。
“……”
若往常,初夏可能会回句我也是。
眼下不知怎的,他无法开这个口,而任辛树似乎就要等这句话,单手插兜静静站着,落在初夏头顶的目光不可忽视。
凉风吹得初夏哆嗦。
窗户未关严,寒风夹杂些许泥土的腥气,冲进二楼暖黄光线里,天边远远传来阵阵雷声轰鸣。
要下雨了,在这个深冬天里。
显然,对于这座北方城市来说,寒冬天落雨不太常见。任辛树吩咐初夏关好窗户,他去一楼检查下门窗离开。
趁着此空隙,初夏忙扑回窗边,在昏暗中寻找岳夜的身影,一无所获时瘪嘴,极力克制住眼眶里的泪。
他想走的。
他不喜欢任辛树了。
他觉得男人有点奇怪。
“咕、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