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颂见他也不太需要吸氧的样子,遂将氧气罐收起来,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你是第一次低血糖吗?”
“前两天犯过一次。”秦程道。
傅青颂心想,人在外面开会,事情本来就多,还不正儿八经吃饭,他不晕谁晕?就是换鲁智深来都扛不住。
到了医院,做完几个检查,医生先开了点滴,还有几个结果要等。综合已有的结果判断,医生说是劳累外加休息不足导致食欲不振,一环扣一环的,血糖和血压就都降下来了。
眼看已经十一点多了,人也没什么大事,但傅青颂第二天一早还有组会,她本来还打算晚上早点回去准备一下。
秦程也算识趣的人,单看他想不想识这个趣,此刻见她按亮手机看时间,就主动说:“你回学校吧,让我的司机送你回去。”
“不用,你留人在这儿看着吧。”傅青颂起身道,“而且你的车没提前预约,也进不了学校,我打车还能开进去。”
秦程见状,不再坚持,只是打量她两眼,忽然说:“东西落下了。”
傅青颂愣了愣:“你说……花?”
她走的时候的确没在意这茬,但被送礼物的人指出来却多少有点尴尬,但傅青颂又不想为了一束花特地回去拿。
她正在犹豫怎么说好,便听见他否认道:“不是花。你的丝巾呢?”
秦程一提醒,傅青颂才发现原本系在领子下的丝巾不见了,现在那里空荡荡的。
她翻找包里的时候,秦程给餐厅经理打了个电话,但两人得到的结果都有些不尽人意。
“可能是上下车的时候丢在路上了。没事,普通丝巾,不值钱。”傅青颂这样说着,表情却明显是失落的。
“在国外买的吧。”秦程一眼洞察。
这条丝巾是欧洲的一个小众品牌,是刚到S国不久过生日时别人送的礼物,东西是不贵,但毕竟是朋友的心意,而且现在已经买不到第二条了。
傅青颂点头:“嗯。不过已经找不着了,纠结也没意义。我先回学校了,回去还有事要做。”
秦程目送她离开。
夜晚医院的冷光灯下,愈走愈暗的长廊如同指向他们再不会相会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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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承办负责单位的事,傅青颂知道自己不能拖太久。第二天开完组会,她仍旧没有想到办法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应该求助外援了。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最为稳妥,只是要请一个人出山,不知道可不可行。
傅青颂纠结了半天,还是选了个非工作的时间段,给陆尹珩发了消息,并且语气很夸张:“你这会有空吗?有件事想请示。”
没想到很快,陆尹珩就将电话拨过来,语气里笑意昭然若揭:“不敢不敢,傅老师有什么指示?”
“不敢不敢,有件事想求你办。”傅青颂都快愁死了,她刚回到宿舍,看着宽敞却空荡的房间更加惆怅,“提前说好——我不会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你,但确实得麻烦你出面。”
“你说。”他那头传来放置钢笔的声音,伴随着纸质材料被堆到一旁的悉挲声。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但他好像还在加班。
傅青颂将事情原委告诉他,陆尹珩反而松了一口气:“就这事?你语气那么凝重,我还以为是什么。怎么,找我办事儿就给你这么大的心理压力?”
“不是……”傅青颂犹豫道,“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答应。”
而且这件事本身也比较棘手,至少对她来说是这样。
但陆尹珩像是习以为常,只是锐评:“看来尽管圈子不同,但总有部分人的秉性倒十分一致。”
傅青颂只是叹气——这已经是她这两天叹的不知道第几百次气了。
“我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吗?”感受到傅青颂的压力和无奈,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地传入话筒,“合作的理由我已经说过很多,一起见关教授那次,我的话不止是说给老师听,也是说给你听,我以为这些已经能足够表现出我是个诚心的合作者。我是不是应该再补充一句——谢谢发起人傅女士给了我和‘平陆’这个机会?”
“我算什么发起人?”傅青颂终于笑了笑。
他的话出乎她意料:“当然算,如果当初不是你在关教授面前提起‘平陆’,我们和平大的合作不会推进得这么快。”
这话让傅青颂愣住了:“我在关教授面前……噢,是去年开会那次。”
那两天傅青颂刚看过“平陆”的新闻发布会,当时关平只是有个想法的雏形,傅青颂就刚好顺带一提,没想到关老师是真的记下了,属实是当之无愧的行动派。
陆尹珩挺无语。
有人感恩戴德,合着有人早把这事给忘干净了。
“所以——”陆尹珩说道,“互相信任是合作的第一步,也是我谈生意时最重视的一步。我很庆幸,也很荣幸,你愿意在出现变动时跟我商量。”
“那这件事你怎么想?你想在H市办论坛,还是平大?”
陆尹珩没有立即给出回复,而是把问题抛回给她:“我能问一下你的想法吗?你倾向什么选择?”
傅青颂不想让自己的倾向干扰他:“你是资方,也是接下来要出面的人,你决定吧。”
其实说白了,这事只是对傅青颂来说难做,陆尹珩是个商人,多一个选择对他来说反而是好事。他大可以重新权衡利弊,考虑是否要借这个机会打入中部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