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问你的可多了。傅青颂心想。除了刚才闪过脑海的问题,还有他和任诗怡的事。
傅青颂是很想探明究竟的,但也知道自己要暂时按捺住。问了他大概率也不会说实话,反而还会打草惊蛇。
她想起周慧卿说可以试探他的事,但又觉得自己不懂他们之间的门道,怕哪句话说得不合适反而起反作用。
傅青颂斟酌着用词:“没什么,就是想问问‘益扬’现在的打算是什么,能透露吗?”
“都写在合同里了,双方法务看过。”秦程的回答滴水不漏,“有什么问题吗?”
傅青颂笑了笑,有意让餐桌上的气氛轻松些:“秦总,太欺负人可就不叫合作了。”
“条款自然还可以讨论,不过你也知道最终拍板的人不会是我,我现在能做的有限。”
什么叫现在能做的有限?傅青颂觉得这句话听起来很怪。
没等她想明白,秦程就继续说道:“可以叫我秦程。”
这时,侍者忽然上前,将一捧精致包装的暗红色玫瑰花束送到她手里:“女士您好,这是这位先生为您订的花。”
“谢谢。”傅青颂接过花,对秦程说道。
他刚才简简单单两句话就把话题堵死了,实在是密不透风——她早就说了,他们才认识多久,傅青颂充其量是个棋子,她哪来的面子?用八个字评价秦程对她的态度,那简直就是:全是感情,没有技术。
就搞得好像他是真心要跟她培养感情似的。
傅青颂正想着有没有别的办法能继续旁敲侧击,便听他语出惊人地说:“你前段时间会平大参加了校友会?”
傅青颂心中一悸。她并没有告诉他这件事,而他的助理在酒店门口蹲点一事就发生在校友会结束当天。
她反问:“你怎么知道的?”
秦程并没有谈及那件事,只是语气如常地说道:“平大公众号推送的,我在校友签名板上看见了你的名字。”
“你不是平大毕业的吧?”
“我不是。但你是,我想多了解你一点。”他出乎意料地坦诚,只有傅青颂知道,就连这份所谓的坦诚也是他装出来的。
本以为他会进一步追问为什么她没有提前告诉他,好安排两个人见面,但秦程也没有问。
他反而用一种稀松平常的语气问出另一件让她意想不到的事:“陆尹珩的新闻我看到了,玩偶很可爱。”
傅青颂愣了一下:“所以呢?”
她记得这个新闻里丝毫没有提及她的信息,除了少数几个人,更没人知道这只玩偶后来是被送到傅青颂手里的——再说就算知道,谁会把这个当回事啊?
谁知秦程接着说:“不是跟你那只正好凑成一对吗?”
“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有一只玩偶的?”傅青颂问完,自己也反应过来,“公众号推送看到的?”
他今晚似乎也没什么胃口,面前的餐点几乎没动。餐厅里柔和的灯光打在他脸上,立体却苍白的面容显得他越发像个假人,傅青颂没由来想到“画皮”二字。
秦程当着她的面打开平大公众号,在搜索栏里输入她的名字,然后把手机转到她面前让她自己看:“确实是这样。”
傅青颂有点要冒冷汗了。
要说他错,也不好说。毕竟信息时代,只要这些推送不删,那么无论是多久以前的照片和信息都可以被搜索到,毕竟这些推送全是她本人知晓同意的,不存在侵犯隐私。可要说他没错,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不会天真地认为秦程是在吃醋,不如说有了这个借口他才可以正大光明地试探。傅青颂没了吃饭的心思,摆弄着旁边座位上的花。花束包装非常细致,大概是怕客人被扎伤,每一根花茎上的刺都被剪掉了。
樊时欢的话点醒了她。生意场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和陆尹珩一个自家公司正在合同扯皮阶段,一个正在事业攀升期,他们不能成为要挟彼此的把柄,更不能成为刺向对方的那把刀。
“所以我猜,校友会上那只玩偶如果不是在你手里,也就没有必要被大费周章地搜罗来,又特意设置成运动会奖品了。毕竟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你说是吗?”秦程瞥了一眼她面前丝毫未动的红酒杯,问道。
“大费周章的另有其人,名人效应罢了。”傅青颂说到这里,秦程应该能明白。
井怡的联名系列是和陆尹珩一同出现在动态中的,傅青颂言下之意是,这一切主要还是一场以营销为目的的策划。信息大爆炸时代,酒香也怕巷子深,合适的营销是必要的,尤其是时尚行业。
井怡虽然不是学设计出身,但她的许多时尚概念都堪称新锐,经营理念也很大胆,偶尔她也会带着品牌的大名上热搜榜转一圈,秦程应该对她有所耳闻。
“你们关系很好?”他这样问,却并没有说明“你们”的具体内涵。
“我和井怡以前同班。至于陆尹珩,大学期间也没说过几次话,只能说还行吧。”傅青颂尽量维持语气寻常,不知道他相信没有。
“听说‘平陆’最近内忧外患,状况有些棘手。”他继续说道。
“是吗?我倒不太清楚。”
秦程不再追问,似乎试探到此为止。
傅青颂刚松一口气,叉起盘子里的鹅肝巧克力派,就猝不及防地听见他问:“傅青颂,我是长得很难看?”
她是迅速把鹅肝塞到嘴里,才借着吃东西的时间把震惊的心情压回去。
等她吃完这口,又端起水喝了两口,才抬眼看着他说:“没有啊,我觉得挺好看的。”
平心而论,秦程的条件真的很不错。
“那是我的能力入不了你的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