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在叶晚宁手机里的监测程序发挥作用，他很容易就看到了发过来的地址。

那晚宴的主人自然就不难查了。

“怪不得Dustin也很奇怪，果然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都知道了？York，我需要你告诉我，Infinity为什么会和BI扯上关系，Dustin去E国究竟是要干什么？”

“Yan你冷静一点…”

沐轻言倒是想冷静。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棋差一着。

BI的纳米机器人技术果然是不可小觑，总部自然更胜，所有相关人员从里到外，即便是一枚小小耳钉，都被成千上万个微型AI所覆盖。

在没有进入沈氏，了解他们的核心技术之前，她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即便是一个纳米机器人查到她的漏洞，她也绝对功亏一篑。

York是Infinity首席技术官，虽说作为一个“技术宅”他鲜少在公众露面，99%的员工肯定都不知道他们CTO的庐山真面目。

但他的身份毕竟摆在那，是深得Dustin信任的二把手。

所以，即便这次去E国他没有参与，肯定也是有内部消息的。

“Yan，你知道我无法拒绝你，但是…Dustin这次启用了‘互不干涉协定’，所以…”

那不是上司和下属之间的所谓合同，而是朋友之间的承诺。

一旦有一人启用这个协定，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另一方都不能随意调取任何与对方相关的信息。

即便York真的动动嘴就能问出CEO先生做什么去了，但属于Dustin的好友界面上飘着的红色旗帜让他根本无法出手。

沐轻言自然理解。

向ta们这种人注定朋友不多，再加上York的性格，能有一两知己那定是要倍加珍惜的。

毕竟，在她离开M国的这几年，除了Dustin，没人能跋山涉水去到各种深山老林里把那个孤独的灵魂带出来。

毕竟，York已经为了她把另一个好友抛下，来到了这里，她不能再让他为难。

好友英俊的面容上蹭得黑乎乎，翠绿色的眼眸中明显带着歉意的躲闪。

沐轻言笑了，毫不在意地过去将青年整个搂紧怀里，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Old friend，要不要考虑陪我参加舞会？”

…

York不常参加舞会。

沐轻言？

这应该是除了开车之外，她唯二不擅长的东西。

所以在实验室的背景音乐忽然从Led Zeppelin换成华尔兹之后，Kins终于察觉到了什么。

于是——

“反身…向左转步…手放在——哎Yan小心——”

“啊抱歉…”

——顶尖机器人工程师沐轻言，第23次踩到舞伴的脚。

“Yan，你这是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心不在焉的？”

——不，应该说，从回来之后就一直这样…

Kins拉着她的手带着她转了一圈稳稳落地，然后将她按在椅子上休息。

“你知道，我并没有经过任何官方登记，若是有问题，我可以帮忙的。”

认真又严肃的表情，应该无法在某位大明星脸上看到。

果然，即便拥有同样的基因序列，也依旧逃不过后天习得的影响。

老师若能活下来，是更喜欢Kins的性格，还是Kinsley呢？

还是说，这个问题根本是悖论。

他们俩，明明就是一个人？

“Kins，你说，如果我换上那套裙子——” 沐轻言指了指摆在一旁的衣架，上面是Kins得知她要去晚宴后特意定做的，

“我还是原来的我吗？”

“当然。” Kins手放在左胸微微弯腰，极绅士的一个动作，“美丽的小姐，那不过是为您增色的身外之物。”

沐轻言笑：

“身外之物？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的皮肤、四肢甚至大脑和器官都淘换了一遍，我就不再是我自己了，对吗？”

——忒修斯之船悖论？

Kins似乎遭遇“机困”般犹豫了两秒，然后后退一步，直起身子道：

“主人，有关人类的哲学性问题，我的逻辑模块无法达到这样的思维高度，请原谅我无法回答。”

“Kins…”

和之前在会议室不同，这次的称呼，沐轻言竟平白感觉到了一丝疏离。

——是因为她刚才的问题吗？

眼看Kins说了声“能量不足”就要返回充电舱，她敏锐捕捉到了对方光学镜里的神色，以及和平常的动作相比，里面的微小差别。

——他最近，似乎特别容易情绪外露。

但眼下她也没心思想太多。

在Kins转身之际，她迅速起身过去，手臂绕过对方腰际，直接将他的脚步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