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实验室里，一时寂静非常。

许久，带着怪异电波起伏的声音响起：

“Yan，你，在做什么？”

沐轻言张了张嘴，想把人放开，最后还是将额头靠在了他后背上，诚实说道：

“你是不是生气了…我很抱歉…”

环抱住的机体一僵，很快却又恢复正常。

手臂被拉开，Kins转身过来，紧紧锁住她的目光：

“Yan，不要说这种话，如果我刚刚的行为让你受到伤害，那么，该道歉的应该是我。”

“因为第一法则吗？” 沐轻言的语气有些不悦，“我说过了Kins，你根本不需要理会那个，你可以自由地表达你的意愿，而我也会在意你的情绪，这很正常，没有什么——”

“Yan…”

唇瓣被冰凉的指腹按住，Kins的浅茶色眼眸似乎恢复了笑意，

“你知道，我并不受三大法则约束，所以，‘不愿让你受到伤害’这件事，就是我自己的意愿。虽然，我不知道该不该叫它…意愿？”

这么多年，沐轻言都快忘记了，老师当年极其超脱时代的主张。

他可能是当时唯一一个真得将机器当做生命体的人，才能在创造Kins的时候，完全没有进行“三大法则”的正子电位植入。

所以，那几条对于所有机器人而言几乎是思想钢印般存在的定律，Kins只是当做“约定俗成”的一种习惯而已。

“那你刚刚…”

“我很高兴听到你说‘在意’我的情绪，也许我的确是有些不对劲，但那肯定不会是生气。Yan，我永远不会对你生气的，所以我想，我只能将它归结为——‘能量不足带来的电流失衡’。”

沐轻言静静听着，本能地凑近过去，似乎想看出些什么。

而意料之中，Kins的目光和表情依旧完美无瑕。

“不过，若是你真的想安慰我，那不如在我充能的这段时间，让你聪明的大脑运作起来，我很乐意和Yan跳一场，不会被踩到的舞蹈，好吗？”

…

虽然直到晚宴当晚，沐轻言的失误次数还是保持在12上下。

不过，还好舞伴是同样不擅长这个的York，到时候还不知道谁踩谁呢，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

毕竟眼下，她该操心的是如何能向晚宴的东道主——Infinity亚洲区VP（副总裁），David. 戴——问出一点有关BI的内幕。

可巧，这位戴先生是叶晚宁的亲舅舅。

不得不说，Infinity的员工待遇的确不错，这别墅从里到外的布局和设计，相比于York在加州帕罗奥图的家，不要奢华太多。

“怎么说也算是你的下属兼同事，不去和那位VP聊几句，或许晚宴的主角就变成你了。” 沐轻言打趣了一句。

“哦Yan，别开玩笑了，我想我和Mr.Dai谁都不认识谁，我今晚只是来充当人形立牌的，或者，你们叫什么，金主姐姐身旁的‘小白脸’，对吗？”

“…大哥你这都是从哪学来的…”

还未吐槽完，主宅走出一道婀娜的身影对她招了招手。

叶晚宁今晚穿得是一套白色抹胸晚礼服，鱼尾裙摆柔软散开，衬得女孩儿多了几分浪漫与妩媚。

“轻言，你今天真漂亮…”

沐轻言很开心看到对方没有了前几日那样的防备和敌意。

“叶小姐才是，还得多谢你的邀请。”

“不，轻言，别这么见外，我说过了，这次要向你道歉的，你一定要原谅我，我当时一定是糊涂——”

“叶小姐——”

沐轻言握住女孩儿的手，

“好了，都过去了。不如，叶小姐带我认识一下这里的客人，不然，我和York人生地不熟的，也太尴尬了。”

一个玩笑终于将话题转移，叶晚宁和York简单打了招呼，带着两人往里走。

富丽堂皇的正厅已经布置完毕，正中央是透明合金和纳米光纤编制而成的舞池，随着宾客走动，如流水般变换着光影。

巨大穹顶自然是全息投影技术，四周精美的浮雕和壁画展现出非凡的艺术魅力，与之相得益彰。

再有机器人的高端服务水平加成，自然处处彰显着东道主的身份与地位。

“哦实在抱歉，小姐。”

沐轻言和来回穿梭的自主智能不小心撞了下，听着这句四平八稳的道歉，她摆摆手，然后挑眉和身侧老友确认了一番它们的等级和型号。

“嗯…16个月之前那批吧，Optimus Prime系列，还挺有纪念意义的。看得出，这位VP或许是Dustin的忠实粉丝…”York抚着下巴道。

话音未落，身后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

“两位，真是好眼光。”

叶晚宁笑着将人迎了过来：

“轻言我来给你介绍，这就是我表姐，戴瑾宁Jennifer，相信我，你们一定有很多共同话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