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止轻撇了撇嘴:“真没用。”还不到三十之数。
厅中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背脊生凉。
“违抗军令者,便是如此下场。”萧衡肃然开口。
“末将不敢。”众人齐声大呼。
人都退出去后,萧衡看着剩下的人,不紧不慢道:“娄先生如何看待此事,此战,应还是不应?”
娄先生捋了捋胡子,斟酌道:“这怕是不好办,朝廷本就忌惮将军,若是将军前去迎亲,匈奴趁机犯边,怕是朝廷给将军扣上一顶玩忽职守的帽子;若是不去,难免又要被说成藐视圣旨,对赐婚一事不满。”
听出娄先生话中的犹豫,范止轻嗤笑一声,转了转手中的匕首,道:“不过是手下败将,若是他真敢前来,我和骁骑卫众弟兄们便可抵挡,将军成亲乃是大事,岂能因为这些魑魅魍魉耽误。”
“范将军所言极是,将军只管放心前去迎亲,我们一定替将军守好居庸关。”说话的人就是方才怒而拍桌的步兵校尉曲威,曲威原本是一屠夫,肌肉壮硕力大如牛,是萧衡麾下一员猛将。
萧衡沉吟片刻,抬头看着范止轻,缓缓说道:“异族此次有备而来,与我又有深仇大恨,恐怕不好对付,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离开。子安,迎亲一事我只能拜托于你。”
范止轻并不接受,“将军要领兵出战,岂能少了我,不若禀明朝廷,将迎亲一事延后,”事出有因,他不信朝廷上还敢有什么说辞。
萧衡轻轻摇头,“于聘礼上,我们已经理亏,一旦开战,婚期不定推迟到何时,对沉鱼郡主而言未免要承受过多的非议。”
“这么些年,将军用体己弥补军中亏欠,是朝廷对不住我们,将军何须愧疚。何况,本来就是圣旨赐婚,就算没有聘礼,这沉鱼郡主也得乖乖嫁到西北来,将军又何须如此在意对方感受。”范止轻语气很冲。
“此事无需再议。”
范止轻还要再劝,娄先生摇头阻止,他看着上首,道:“将军心中早有决断,无需我等多言。”
范止轻憋屈地握紧了拳头,砸在桌上,心中愤愤。
看出将军有话要对范止轻交代,娄先生拉着曲校尉退出门去。
没有其他人在场,萧衡软下态度解释:“这门亲事关系重大,若是不从,只怕封王的旨意立刻就会变成剿灭乱党,郡主的安危关系朝廷态度,此事我只放心交给你。”
“朝廷昏聩无能,我们处处受人辖制,何不反了这天。”
萧衡垂眸,“现在还不是时候。”
顿了顿,萧衡又抛出一则重磅消息,“我已经收到晋安王传信,届时,郡主的嫁妆将尽数换成十万石粮草,可解我军中燃眉之急。”
范止轻一愣,微微皱眉:“晋安王……倒是小瞧了这位闲散王爷,这其中会不会有诈?”如今粮食位比黄金,可不是有钱就能筹措到这么多的。
萧衡眼神幽深,“他应当不敢。”敢骗他的人,坟头草都有丈高了。
提起粮草一事,范止轻满脸讥讽:“将士们拿命来镇守边关,朝廷却屡屡克扣军饷,而一个毫无建树的闲散宗室王爷,却可以轻易拿出十万石粮草。”
“无论如何,只要能为我们所用,倒也无需追究其来历。”
“只要这晋安王是心甘情愿奉上粮草,哪怕豁出性命我也会护送郡主周全。”
“那倒不用,我已将春山令给她。”
“什么?”范止轻惊怒,蹭地站起身,“你真是个疯子!”
范止轻忍不住来回踱步,春山令是萧衡的随身印信之一,仅凭此印信,便可调动五千铁甲步兵,虽然不算多,但是给到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手中,实在太过儿戏。
“将军可有告诉春山令的用途?”想了想,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那倒没有”,萧衡否认,随即补充道:“想来郡主不一定知道我们与晋安王之间的交易,若是晋安王如实相告,可能她会留意此物不同。”毕竟春山令只是他少时练手之作,雕工并不出众,不一定能引起金堆玉砌中长大的宗室郡主注意。
范止轻脚步一顿,他就说,将军怎么会轻易将春山令给出。身怀重宝而不知,他都不知道是该为这位郡主庆贺还是点蜡。
萧衡目光投向浓浓夜色,“看在粮草的份上,无论今后如何,我都会给她应有的尊荣。”只要她认清身份,不要妄图站在朝廷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