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由若有所思。
唯有绿染恍然大悟,难怪她总觉得最近郡主变了许多,居然是这个原因,她一脸明悟:“奴婢自小流浪,卖儿鬻女的事见的多了,郡主不必放在心上。”
红织怒而瞪她,绿染讪讪住嘴。
姜羡鱼看着沈由,问:“为何要准备二十万石粮草?”
沈由错愕,“想要吸引注意,郡主可以是假,粮草必须为真,否则饵料不足,岂会有人相信?”
真的?姜羡鱼不免怀疑。
想到前世送嫁的队伍当中并没有沈由,她不免试探道:“若是我和红织同时有危险,你会选择谁?”
此言一出,她就觉得不妥,似乎有些歧义。
果不其然,沈由一脸难言望着她,脱口而出:“郡主不相信沈家人的忠心?”
红织也一脸受伤的表情,“红织所作一切都是自愿,哥哥他绝不会有私心。”
姜羡鱼见他们没有想歪,松了一口气,却又实在忍不住探究,“若是你没有出现在送嫁的队伍中呢?”
“除非卑职行动不得。我曾起誓,一定会将郡主安全无虞送达,决不食言。”
姜羡鱼为其决心所震撼,前世只怕真是出了意外。
天色将晚,姜羡鱼是借真娘的名头出府,还需要在酉时之前赶回,遂终结了此次谈话。离开前,她请求不要将此事告知她父王,红织虽不赞同,但禁不住她软磨硬泡,只好答应。
回程的马车上,姜羡鱼还在思考,若是沈由没有说谎,那么她的队伍当中粮草怎会被掉包,难不成真是长了翅膀。
突然,“砰”的一声,姜羡鱼和绿染毫无防备,撞在车厢上。
马匹嘶鸣,外面忽然一阵慌乱。
“姑娘,是流民。”驾车的老汉声音颤抖,竭力安抚受到惊吓躁动不安的枣红马。
姜羡鱼脸色一白,蓦然想起成亲路上流民之凶悍,随即想起这里是扬州,王府不时召集城中富户在城外施粥,没有走到绝境,流民应当还不敢泯灭人性。
她有些后悔,早该想到出城会遇上流民,她就应该有所准备,总好过此刻赤手空拳。
流民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将马车团团围住,扶老携幼齐齐跪下磕头,祈求贵人施舍一点钱财食物。
绿染自小流浪,这样的场景见的多了,自是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郡主,可千万不能心软,此处流民众多,不患寡而患不均。”
绿染再次挡在她身前。
姜羡鱼一咬舌尖,疼痛让她镇定下来,伸手推开绿染,眼神坚定,绿染只好退让。
流民中有三五个面容凶狠的男人,相视一眼,悄悄向马车摸进。
姜羡鱼掀开车帘,这一世她不要再躲在他人身后,眼神从跪在地上的流民身上一一滑过,他们衣衫褴褛,有的是真心乞讨,更多的眼神躲闪心思难测。
见她出来,众人更加激动,向前仆倒,“姑娘你行行好,我们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孩子已经饿的受不住了。”一个年轻的母亲恳求哭诉,声泪俱下。
姜羡鱼不为所动,她不知道这里谁是领头人,于是朗声道:“放我们通行,明日我便派人前来施粥,若不然,城外将再无你们的容身之处。以此簪为证!”
说完,她拔下头上的金簪,奋力向后一扔。
众人一哄而上,她趁机缩回马车,赶车的老汉一鞭子抽在马臀上,她和绿染被带得向后仰倒,连忙抓住车厢稳住身形。
有几人意识到不对,坠在马车后头跟来。姜羡鱼回头,催促车夫:“快!有人跟上来了,快走!”
马鞭急促落下,速度加快,渐渐地将身后的人甩了开来。
回到王府,姜羡鱼吩咐绿染:“给真娘找个大夫,慢慢地瞧。”
绿染点头去安排。
她在窗下桌前坐下,铺开笔墨,提笔书写。
倘若红织没有骗她,前世二十万石粮草极有可能落入一人之手,她虽然暂无可用之人,但镇西王一定不想看到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落入他人之口。
想到前世见到的狼群和弯刀,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提醒他留意关外异族,以及军中可能有奸细私通外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