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当然知道吐真剂是什么，事实上公安的训练课程里应对审讯是很重要的一项，其中就包括抗药训练，那味道他沾一点就能辨认出来。

但绿川唯是没有途径接触这东西的，苏格兰也还没有遇到过相关的任务，于是他只是微微惊讶地看了身边的人一眼：“真话？”

“嗯。”

他顿了顿：“我问什么你都会回答吗？”

“嗯。”

长泽遥浅浅地应了声，因为头痛一手揉着太阳穴，看上去像是真有些恍惚的样子。

苏格兰低声笑了笑，温温和和地问他：“头很疼吗？”

“挺疼的，不过能忍。”

长泽遥又合上眼睛，仿佛无意识地直接回答，苏格兰看了他一眼，随后转头启动车子，同时再次开口：“去组织据点？我给你找个信得过的医生？”

“不，现在不想见别人。”

不见别人自然是为了避免在药物作用下透露出不该透露的事，苏格兰继续轻声说：“那你还愿意和我说话？”

“你不一样。”

长泽遥的声音越发飘忽，不说清楚哪里不一样，神色也带着点迷茫，一副意识模糊的样子。

就好像……好像真的可以随意问他什么、他也一定会回答一样 。

苏格兰承认自己有一瞬间的心动，无论是组织的隐秘还是对方偶尔提到一两句但没有多说过的过去他都挺感兴趣的，可记忆又不会消失，如果他现在问了不该问的，明天还不知道会怎样。

他叹了口气，控制住了趁此机会探究什么机密的念头，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提了些不太过分的话题：“在这边的任务算结束了？”

长泽遥点头，用和他聊天来分散对头痛的注意力：“等处理完那个服务生。”

“你还回东京吗？”

“当然。”

“我还以为你会留下来管理这边的分部。”

“前几年在南美做过，腻了。”

苏格兰在心里翻译了一下这句话，做过一整个大洲的分部负责人，现在常待组织总部，能够像这次这样临时空降接管其他分部。

维特在组织的具体定位倒是和他之前推测的差不多。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些好奇：“既然这样，你缺人手怎么不直接从南美调，这边也近。”

长泽遥沉默了一小会儿。

他其实脑子一直清醒着，头疼是真的，被药效影响却有九分假，他有意放松了自己没有强行控制，也不过是稍微有一点点恍惚。

此刻这点恍惚却好像被放大了些，他听到自己用极轻的声音说：“可能是因为想见你。”

苏格兰骤然踩下了油门。

刚好开到十字路口中间的车辆强行加速，与一辆突然从右边路口冲出来的大货车险险擦过。

原本闭目懒懒散散歪在座椅靠背上的长泽遥倏地睁开眼睛，透过车尾部的玻璃看到那辆货车以极快的速度冲过路口，车身左右摇摆一看就是失控的样子，片刻后，那个方向传来响亮的撞击声，随后是远远亮起的火光。

如果刚刚苏格兰没有察觉异常立刻加速闪避，他们可能已经撞上那辆货车、车毁人亡了。

刹那之间的生死一线，但两个人的神态都没有过分惊惧。苏格兰远离路口后放慢车速，回头看了一眼：“车祸？”

“很像。”

他们走的路线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不可能是冲着他们来的，这更可能是车祸意外，又或者别的什么的纠纷。

货车撞上路边人行道又燃烧的动静很大，周围已经有住户开灯观察，估计已经有人报警。

苏格兰不再多看，很快恢复到正常车速，远离了事故现场。

组织分部新的据点是个很常规的酒吧，外围正常营业，一门之隔的内间会有组织成员往来，地下则储存了武器等物资，靠近地下通道另一边应急出口的方位还布置了几间休息室，最近长泽遥晚上加班时会在那里待。

苏格兰将车停在离据点不远不近的地方，两人下车后进入酒吧，吧台上调酒师正闲着，看到人走过来后压低声音开口：“老板刚刚来过，已经回去休息了。”

老板说的是分部负责人，长泽遥没说什么，只是随口道：“北路的车祸，找人问问什么原因，明早告诉我。”

酒保立刻点头，长泽遥转头看向和自己一起停在吧台边的苏格兰：“去楼下？”

他一手建起来的组织据点还是能放心住的，苏格兰应了一声，进入楼梯之前又回头看了眼外层的酒吧大厅。

很有个正常酒吧的样子，多少有些明显是普通人的客人在这里消费，里面甚至还做了个小舞台，有四个人组成的摇滚乐队在上面表演，其中两个人分别抱着贝斯和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