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聚集着一群孩子，正拿小呲花跑着玩，或者比谁的摔炮声音更响。

这个小区平时见不到几个人，到过年居然还算热闹。

池砚舟找了处空旷些的地方，引燃鞭炮马上拉着季屿川往远处跑，身后噼里啪啦响了起来。

手表的分针在此刻走向零点，手机闹钟也同时振动起来，他大喊着新年快乐，与震耳欲聋的背景音融合在一起。

“新年快乐。”季屿川眼底含了抹笑意。

鞭炮已经炸完了，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烟花又一朵接一朵炸起，他站在这光景里，觉得这才是第一次真正过了年。

不知道哪落下的炮仗引燃了池砚舟的衣服，两个人四只手胡乱扑腾，那点火星子立马被扑灭，但还是留下个黑窟窿。

这件是他下了火车才买的，上一次被水浇湿，这次又被烫漏，池砚舟咬牙切齿地说吉利话“这是寓意新的一年红红火火。”

外面温度很冷，两个人很快回到屋内，季屿川翻箱倒柜找出块小狗图案的缝补贴，帮他熨在破洞处。

原本酷酷的衣服一下子变得有些可爱，不过倒是和池砚舟很搭。

季屿川欣赏一会“嗯，一看就是你的衣服。”

池砚舟好半天才回过味来“你是不是拐弯抹角骂我是小狗呢？”

“我是在夸你。好了，我要睡觉了，你在外面小点声。”

池砚舟连忙叫住他“你不守岁吗，迎神哎。”

“你替我把神迎了吧，我年纪大了，熬不住。”

季屿川转头回了卧室。池砚舟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打发时间，突然反应过来，夸他的意思好像是说他还不如狗。

哼，不替他迎神了。

隔了一会，池砚舟又想，算了，这个人过得够苦的，还是替他迎吧。

希望他新的一年开心一点，毕竟他还掌握着自己最爱的番茄面。

这些午夜剧场一个比一个无聊，最后他调到少儿频道，用奥特曼大战小怪兽当打游戏的背景音，有些昏昏欲睡。

没多久他就听见了奇怪的声音。

他竖起耳朵辨认，原来是从自己肚子里发出来的。

桌上摆着一堆零食，可他此时脑子里只有下午包的饺子。抵不过馋虫，他蹑手蹑脚地来到厨房，打算自己煮。

他接了满满一锅水把饺子丢进去，又学着季屿川平时煮面的样子，拿筷子搅来搅去，渐渐变成一锅面片汤。

没事，小失误，面片汤也能吃。

可饺子总不熟，他心急地把火力按到最大，却没想到水沸腾上来溢得到处都是，甚至差点浇坏电线。

大过年的，季屿川不会生气把他赶出去吧。

他赶紧把饺子碎片捞进碗里，打算趁季屿川煮饺子时偷偷倒进锅里，又顺便夹了一筷子馅塞进嘴里。

即使还没熟，味道也很香，他更馋煮好的饺子了。

他小心地擦干净每一个边角，试图掩盖罪证。

饺子没吃到还给自己找了堆活干，他躺回沙发上，边催眠自己其实不饿边用零食充饥。

季屿川是被楼上小孩子的声音吵醒的，他睡眼惺忪地拉开门，池砚舟斜倚在沙发上，打着哈欠对他问候早安。

真能熬整个通宵啊，他还以是只是说说。

季屿川去厨房做饭，即使饺子被特意分散开摆，他还是察觉到数量少了。

不用想也知道怎么回事。

池砚舟自告奋勇要来帮他烧水，季屿川也没揭穿他，再回来时就见到锅里飘着一层面皮。

他有些无奈，偷吃就算了，煮都不会煮。

锅里慢慢腾起白雾，池砚舟趴在厨房门上眼巴巴地看着饺子吞口水。

饺子刚盛出来，他顾不上烫劲就往嘴里塞，吃得太快还噎了好几口，赶紧开了瓶可乐顺气。

“慢点吃，我不跟你抢，不够我再去给你煮。”

池砚舟嗯嗯应着，也没放慢嘴上的速度。

收拾完厨房，他准备回去补觉，季屿川这时候开口问道“要不要去逛庙会？”

南方没有庙会，池砚舟很早就好奇里面到底有什么，这会自然万分兴奋。

他原本快要阖上的眼睛立刻迸发光芒，利落地换衣服穿鞋，两分钟之内就在门口站好，生怕对方反悔。

真是小孩子，季屿川暗笑。一路上他不停叮嘱着“万一人多走散了就自己先回来，不要找我，我自己会回家。”

“别看到好吃的就走不动路，吃太杂容易肚子疼。”

“还有，看好自己的手机钱包，小心被人偷走。”

池砚舟一一应着，觉得怎么像家长带小孩出门一样。

大年初一的公交很少，他们很久才等到一辆。

小电视里放着枯燥的节目，季屿川看了会沿途的风景，开始盯着池砚舟打游戏。里面的角色一蹦一跳地吃金币躲障碍，一会就闯过一关，看得他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