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的歪脖树上也挂着个红灯笼，他想凑过去看看，脚下却突然一响，不知道踩到了谁遗留下的摔炮。
年味一路尾随他到家里，推开门，池砚舟正趴在窗户上擦玻璃。可他寻不到方法，玻璃上的灰尘和水痕混合成泥水，干在上面变得一道一道。
季屿川上前接他的班“我来吧，你去做点别的。”
整个屋子只有一扇窗户，季屿川三两下就擦完。明明步骤都差不多，怎么对方就能把玻璃擦得锃亮，难不成这窗户自带人脸识别功能。
分明就是连窗户都欺负人。
池砚舟随手捡起地上的纸板，挥着胳膊风干残留的水珠，接着笨手笨脚地往玻璃上贴窗花，这抹红色把破旧的出租屋映衬的很漂亮。
他退后几步欣赏效果，又在角落那座山里扒拉出福字和对联，骄傲地展示给季屿川“好看吧，加起来才六块，这可是我打了好久的价才打下来的。”
都是纯手写的，根据季屿川的经验，绝对不超过五块钱。不过他还是夸奖道“厉害啊，明天跟我去逛集市吧，能省多少钱就靠你了。”
“包在我身上，我肯定全场最低价拿下。”池砚舟被夸高兴了，夺走季屿川刚拿起来的胶带和剪刀“这点小事我一个人就能干完。”
但是话不能说太满，那卷胶带根本找不到头，好不容易扣下一块，又不小心把对联贴歪，他着急忙慌往下撕，用力不当从中间扯劈开了。
有点不太吉利。
池砚舟瞄了一眼，屋内的人没往这边瞧，他赶紧对齐贴回去，装作无事发生。
隔天就是除夕，两个人起早去赶集。摊位一眼望不到头，叫卖声此起彼伏，都铆足劲想快些清完货回家过年。
池砚舟稀奇地左瞧右看，时不时发出惊叹声，像初见世面的小孩。
“你没逛过集市？”
“对啊。”池砚舟下意识应着，他瞧见对方有些怀疑的表情，立马找补道“我往年早上起不来。”
季屿川有些好笑，问他有什么想吃的，他认认真真思索半天，给出的答案是“什么都想吃”。
真是多余问，白白浪费了几分钟的生命。季屿川懒得再理他，顺着街道向前，按照自己的想法选起来。
他付过款就随手把东西丢给池砚舟，后者也乖乖充当一个移动两轮购物车。
再进家门季屿川就忙活起来，池砚舟抢着要去帮忙，得到了几个土豆。
他大力按着刮皮刀，削掉厚厚一层皮，季屿川感觉白白浪费掉小半个，赶紧拿回削皮刀赶他去切菜。
等他这边给剩余的土豆削好皮皮，案板上的菜已经被切得有薄有厚，乱七八糟。
季屿川扶额，这人像是来添乱的，他连哄带劝把池砚舟推出厨房。
“我做得不好吗？”
“挺好的，就是我现在要开始做了，怕油溅出来烫到你。”季屿川随便编了个借口。
听到这话，池砚舟乖乖躲到沙发上，又不甘心地问“真的不用我帮忙吗？”
“真的不用。”
飘出来的香气馋得池砚舟直咽口水，菜刚出锅他就扑过去装盘，趁季屿川转身迅速往自己嘴里塞一块，又被烫到舌头，哇一声吐出来。
季屿川早猜到他要做什么，笑道“都二十岁了，还像小孩一样。”
池砚舟被发现了也不觉得尴尬，理直气壮道“大人就不能嘴馋吗。”
说着他又捏了一块。这次倒是长记性，知道小口小口咬了。
年夜饭做齐已经是下午六点钟，五道菜有荤有素，把小茶几摆得满满当当，这是属于两个无人惦念的人自己的团圆饭。
池砚舟掏出两罐啤酒，拉开易拉环“要不要一起喝？”
季屿川摆手拒绝“我不喜欢酒精味。”
于是池砚舟把珍藏的可乐给他，再与他碰杯，高声喊着“祝我们新的一年万事顺遂”，接着一口气干掉半瓶。
一个下午池砚舟没少往嘴里放，这会没吃几口就饱了，他去收拾厨房，还要接着帮忙切饺子馅。
季屿川连忙道“放过我的菜吧，你去看电视好不好？”
“我切的菜怎么了，多板正啊。”池砚舟不服气。
不让他切菜他就和面，这是他掌握的少有技能之一。
季屿川是真的很担心这盆面，毕竟家里面粉不多，要是被池砚舟揉坏了，明天他俩就只能吃丸子了。
不过虽然池砚舟手被面糊到看不出来，面粉也飞得到处都是，好在这块面成功诞生了。
在他和面期间，季屿川已经调好了一肉一素两盆馅料，池砚舟把自己从面里拔出来，趴在馅旁边猛吸几大口，陶醉道“我现在想就吃到嘴里，说真的，能不能先煮几个给我吃？”
“这是明天的饭，你明天再和它见面吧。”季屿川笑着擀起面皮。
池砚舟捏的饺子最开始只是花边大的形状长，到后面越包奇怪，什么方的三角的都出来了。
季屿川喊停，捏起一个六条腿的椭圆形“这是什么？”
“王八。”池砚舟指指一边“那个球是它的蛋。”
想象力挺丰富，动手能力也挺强。
“你手里那是什么？”
“是你！”池砚舟得意的展现给他“像不像？”
季屿川瞧见那个外星生物，半天想不出该说什么，最后只是道“你自己包的自己吃完。”
时钟指向八点，两个人的饺子才包了一半。
窗外响起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他们挤在沙发上，边包边看春晚。
饺子制作的速度由节目决定，到小品时两个人会不约而同停下来，池砚舟笑得坐不稳，手撑到桌上把两个饺子按成扁片，馅面糊在饺子篦的缝隙里，抠也抠不干净。
包完饺子再收拾好屋子，节目也快到尾声，池砚舟抱起鞭炮拉着他下楼去放。
“等等。”季屿川叫住他，替他擦掉粘在脸上的面粉“脸都包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