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第二日,孙承宣奉召领兵南赴,出发前他特意去过姚府。
南岐今年雨季尤为短暂,几乎是一晃闪过,就是临海的昭都,也已是数月滴雨未落。
“禀陛下,今年大旱,江南一带又遭地震,义军再起,幸得太尉已然领兵平叛,可迄至今日各地上缴税收皆不足量,臣恳请陛下,降旨开恩减免赋税,启开国库,与民休息。”朱服之下,岑清率先启奏。
朱罗琉璃垂帘后,秦凝合着眼,应:“准。”
“萧太傅何在。”秦凝命人收起手里折子。
“老臣在。”
“宫中伴读一事,何日可定?”
“禀陛下,依老臣拙见,如今朝内纷争不断,实乃多事之秋,此刻延经讲课不过几月又将放年学,不若待跃过年关,春闱定榜后,邀些新晋举子同老臣一道辅助公主修习,那时再行定夺也不迟。”
“也好,那就先让尚仪局领公主学规矩。”秦凝挑开帘子,宣召道:“礼部尚书何在。”
沈婷出列答复:“臣在。”
“春闱之事,今年依旧,男女分科而试,考题便由孤作些,卿加进去。”
“臣遵旨。”
散朝后,遥见观棋面色凝重,秦晞长舒积气,穿过外披就问道:“他又赌?”
观棋点头。
“在何处?”
观棋答:请人入府。
“混账!”
郑暮新得了扬州供来的点心,巴巴下朝就打算给秦晞送来,可才靠近就听她恼怒谩骂,搭话逗她道:“是谁惹我们小娘子这么大火?”
“司徒自重。”
“自重?”郑暮把食盒拿给观棋,笑道:“这满城都知道我要娶你,自重何来?”
秦晞挂怀方才之事,并不打算同眼前人周旋,止步侧身,怒目瞪他:“年关之前,圣皇要往皇陵祭祖,还要往泰山封禅,郑司徒倒是悠哉?若落下口舌,御史台的折子可又得叨扰陛下。”
“你...哎?”郑暮还没说完,秦晞就扭头走出老远,他站在背后喊:“点心是荷花样式的,是你最爱的荔枝玫瑰荷酥!可别浪费!这个时节,轻易得不着呢。”
秦晞侧目扫过食盒,只觉太阳穴阵痛。
秦善,是秦国公独子,也是秦晞并无血缘关系的弟弟。自顾氏亡故后,偌大的秦府只剩她姐弟二人。秦凝心疼哥哥骨血,始终偏疼偏爱秦伯良,金银玉器、进贡制成,多么稀罕新奇的物件,秦凝都散进府中,良师名士也遍请入府教习于他。
可秦善,自小骄纵跋扈,绝非良善,尤其爱赌。
秦府,是唯一一处落于朱雀大街的住宅。圣皇登基,秦晞拜相,皇恩特许敕建相府于朱雀大街东南角的登科巷。
而旧时秦国公府,如今已成新吴府。
秦晞才登台阶,穿廊下站着个八九年岁的小丫头,才见她们二人来,回身就跑。
观棋得秦晞意思,只三两下功夫就将她拦下,叩跪在秦晞跟前。
“叫两个二门上的家丁,先打十五背花,横竖发卖了她,刑杖时要众人都瞧着,日后谁再敢偏听偏瞒,一律这个下场。”
观棋押起地上连声哀求的姑娘,转身交付于身后伺候的女婢带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