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欢伸手抚摸着,再抚摸着。
珍珠泪滚落,恰好嵌在吊坠上,她好渴望可以魂穿玉石,回到当初的日子。
烛光熄灭,刘瑾澄芊芊素手上因练琴生茧,她搭在撕裂衣服系起的白绫上,停留须臾就起身,款款踏着凳子靠近房梁。
对不起,她很想道歉,可辜负的人太多,一时脑海里也不知该是谁的影像。
复国重任担负在她肩上,可刘瑾澄胆小如鼠不堪重负,已是烟尘中人,又如何谈论报国?她踩着万人的血,捡了条命苟活至今,可恨一息尚存,眼睁睁凝视众人抛弃。
窒息感随着慢慢离地渐渐加深,岁欢若溺在湖泊里,沉沦着浏览着这草草一生。
“岁欢!”
木屑窗台的响动,但又好像是门边传来的声音,有人再唤她。
何屹立即将岁欢放下,沿着床榻,焦急和担忧促使他破开自小习得的礼法。
“这世上多番路径可走,无论如何莫要寻死。”
人要寻死,是要勇气的。
亲手了断自己的生命,往往只是一念差池。岁欢盯着眼前黑黝黝的景象,连哭都落不下泪来。
“我带你走!”
“可出了这,我还能去哪呢?若不回大燕,我到哪里都是贱籍。”她遮掩着面,痛和窒息蔓延肆意疯涨。
秦楼楚馆里的老鸨,见过太多奔逃不及的拦截,所以岁欢才入楼,她就轻车熟路把自己在户部的路子摆出来,然后极其迅速地拖她入贱籍。
天下之大,又该向何处藏身呢?
何屹满目心疼,可没有多少时间是留给他的。刘瑾澄的一句话点醒了他,或许烟尘女子也是谋生复仇的出路,此处出入的非富即贵,多是有权有势家的公子哥儿,以她的容貌得人青睐易如反掌。
既亘有妖妃祸国,那以色示人未必不是条出路。
“太傅以性命送你出来,不是为了让你身死异国,贱籍也罢风尘也好,你要活着,只有活下去才有希冀,一切才能等来转圜。”
见刘瑾澄木讷的躺着,不曾回应,何屹又说:“岁欢,倘若太傅没死,他还在等你呢?你是大燕的公主,是刘氏一族唯一的希望,七皇子落入魔爪,他难道不是日日夜夜盼着你能带他脱离苦海么?”
泪若甘泉,刘瑾澄翻身朝里,那颗本该掉落的泪水顺着眼角、鼻翼、再到另一方眼角,这才肯滑落。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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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七,仙娥落,红绡楼,嫦娥出...”红绡是极其看重姩姩,已然编了童谣隔着半月就满城传唱。
青楼花魁,梳弄百金。
梳弄夜是对女子贞.洁明码标价的,但也是唯一最后一次脱贱籍的机会。若被达官显贵拍下做了小妾,就能离开是非之地。
刘瑾澄是耻于此,却又不得不服于此。
“孙旭言,”吴策擦完汗,面上多是无语:“这般骄阳,出行也就罢了,为何不骑马?”
“走走。”
寒酥最后一封信于前夜入了孙府,岁欢消息依旧无望,军中诸事没有一件不是要先过秦晞视线的,但李代桃僵才是平常,近来无事更让他心烦。
“走走?”吴策绕到他跟前,问:“走去哪呢?孙大少?不是,你好歹有个目的地吧,这满城闲逛是街道司的差事,你..”
“七夕那日你在红绡楼的账目算我的。”
吴策霎时收敛,笑:“你也听到童谣了?”
“略有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