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的笑容变得有些阴恻恻：“小竹啊，看来你是打定主意要追随秦总？他可是已经死了。”

“先生这话什么意思？”竹钰辞无辜地张大一双桃花眸，好像完全没听出他话里的威胁，还水光点点地看着他：

“正因为秦越柏去世，我才要帮他完成遗愿！怎么能因为他不在了，就跟他的理念背道而驰呢？”

理查德看出来了，竹钰辞虽是秦越柏教出来的，但行事与秦越柏完全不同。

秦越柏纵然城府深沉，风格又强硬，但他为人到底磊落，因实力积威甚重，很少动用不入流的手段。

竹钰辞则绵里藏针，看似什么都说了，其实什么都没说。四两拨千斤，小小年纪滑不溜手，比老的那个还让人看不透！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崽子一张嘴这么可恨呢？

跟他搞阴谋诡计，指不定被搞的是谁。理查德不再与他兜圈，獠牙毕露道：

“我够体谅你了，小竹。秦总热孝马上过了，我可不会再让着你。”

“先生可千万别让着我！在商言商，您一个长辈让我一个小辈，多不好呀，说出去人家还以为我欺负老人呢。”竹钰辞依旧甜丝丝道，“咱们正常往来就好，凭实力说话嘛。”

理查德喷了口气，站起身来，表示再无回旋余地，协议他不签。

被他强行送客，竹钰辞也不生气，只叫他再考虑考虑，就从善如流告辞了。

布理的秋日黄昏醉人，阳光从金黄变成红橙，将高楼表面厚涂了一层浓墨水彩。

竹钰辞所乘的飞机已经起飞，理查德打开手机，某个图标为备忘录的app里蹦出了几行字。

【语气正常，神态正常。

他应尚还不知真相。

你安全了。】

理查德挠挠胡茬，神情一松。

——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跟竹钰辞谈什么合作。

秦越柏死了，他们之前说好的协议当然转头作废。他不签就是不签，竹钰辞只能吃下这个闷亏。

答应见面，只是为了借助某个机构的专家，试探一下竹钰辞对秦越柏死亡的真相知道多少……结果不出他所料，竹钰辞什么都不知道。

“小竹空有小伎俩，没有真货啊。”理查德摇着脑袋，看向窗外流云，呵呵笑道：“秦越柏还是死得太早，没把继承人教好。”

“小竹啊，小竹，我与你周旋是为了试探，你又是为了什么，单纯为了贯彻秦越柏遗志？”

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感情用事，注定你无功而返。这也算我给你上的一课，哎，就当是以前几次宴会同席的情分吧。”

五十公里高空上，竹钰辞将理查德的自言自语尽收眼底。

他摘下与笔记本相连的监控耳机，轻声答道：“放心吧，先生。我才不是无功而返。”

-

十分钟后，韩助理给竹钰辞送油醋汁拌菜，看到他眼睫毛下几点晶莹，心头一跳：“少爷，怎么了？”

竹钰辞还没回答，他就已经自顾自猜测起来：“是被霜铁集团那CEO气到了吗？少爷别气，那老东西不值得你生气！”

以前韩助理跟霜铁的人时有往来，对理查德印象很不错，但现在他看清了。秦总一去，这理查德就翻脸毁约，明摆着欺负小辈，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没事。”竹钰辞笑笑，接过盛着拌菜的玻璃碗，“我拟了份清单，你待会带给江秘，让他调整一下客户评级。”

韩助理拿过名单看了一眼，上面一部分是霜铁能源的联合公司，一部分表面上跟霜铁毫无关系，但竹钰辞也在后面标了理查德的标记。

少爷是怎么得知这些公司跟理查德有关的？韩助理百思不得其解，彻底忘了问竹钰辞为什么偷偷流眼泪。

“记得我们和霜铁还没撕破脸，以后对接态度要摆正，礼数周全。”他捧着清单出门时，竹钰辞往嘴里送了颗圣女果，叮嘱他道，“别像今天一样，理查德那老脸都快被你瞪穿了。”

韩助理脸一红：“是，我、我记住了。”

他走出去，反手掩上门，竹钰辞继续吃拌菜。没吃几口，却有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音在云层间炸响，机身猛烈震颤，玻璃碗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这是、这是雷暴！突发雷暴，少爷小心——”